有道是救兵如救火,就病也一样。
姚均不再犹豫,立马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跟田勇连夜去田家村。
“老赵,明天你跟交接的郎中说一声,我这次去田家村,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姚郎中,你真的现在就去啊?”
“没办法,楚王殿下让医学院在各个州县修建医馆,不就是希望我们能够给更多的百姓治病吗?如今田家村有那么多的病人等待救治,我不得不去!”
此时此刻,要说姚均心中一点恐惧都没有,那是假的。
特别是他猜到了田家村很可能发生了疫病,这个时候去田家村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医者父母心,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
“算了,去就去吧,我跟着你一起,好歹年轻的时候也跟着将军去辽东走过一遭,万一路上真的碰到野兽,我还能帮点忙。”
老赵这话,让姚均很是感动。
不过这个时候,多个人帮忙,真的很有用。
所以他也没有矫情的拒绝。
“医馆里的库房有不少口罩,老赵你等会帮忙多搬一些,我觉得田家村可能需要它。”
姚均说完之后,也开始把医馆里头许多跟退烧止痛相关的药物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的,一行三人留下一张便条之后,就出了医馆。
趁着天色还没有变暗,尽快的赶路。
好在老赵把医馆唯一的一辆四轮马车给用上了,虽然一路颠簸,但是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天黑的时候到达了武东乡。
接下去的路途,四轮马车就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只剩下狭小、泥泞的乡村小路与田家村相同,四轮马车根本就没法通过。
哪怕是勉强可以上去,老赵也不敢冒险。
这要是有个一不小心,就直接冲到旁边的山崖之中了。
不过,姚均一刻钟都不敢耽误,把马车寄存在一户人家里头,直接牵着马往田家村而去。
“汪汪!”
“汪汪!”
伴随着中华田园犬的声音,姚均等人总算是在上半夜踏入了田家村。
从县城到武东乡花费的时间跟乡里面去到田家村,居然差不了多少。
“姚郎中,我家没有病人,旁边的几户邻居也都没有人发烧,今晚就委屈你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再去看病吧?”
当来到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田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村正安排给自己的任务,拖了好几天后,总算是完成了。
“你们村正在哪里?我先去跟他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是连夜看一两个病人,确认清楚情况。”
姚均虽然有点累,但是这个时候确认清楚病情比什么都重要。
这田家村要是真的出了疫情,那么随便住在哪户人家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那行,我估计村正也睡不着觉,我们现在就去他家,就在前面一点点。”
姚均都不怕累,田勇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汪汪!”
不等田勇呼叫,一行人到了村正的院子附近的时候,田磊就已经起床了。
很显然,村子里不断冒出来的狗吠声,把他吵醒了。
“村正,我把蓝田县医馆的姚郎中请回来了!
借着虚弱的烛光,姚均见到了田家村的村正田磊。
也就是在他家,还能准备几根鲸油蜡烛备用。
“姚郎中,您能够过来,实在是太感谢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田磊忍不住快步上前,握住了姚均的手。
“田村正,医者父母心,田家村出现这么多病人,我们蓝田县医馆责无旁贷的需要过来救治。今天田勇已经把村子里的情况大概的介绍了一下,现在你是否方便把最新的情况再说明一下?”
四周一片黑,姚均知道今晚不大可能把每家每户的病人都看一遍。
并且,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这样的做法也一点都不安全。
所以他想听田村正把情况说清楚,然后找两个病人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哎,就在田勇去县城之后的这半天时间,我们村子里又多了三个发烧的人。现在我每天都在村子里呼喊着,告诉大家一旦生病了,不能隐瞒,不能到处乱走动,但是村民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恐慌了。
您要是再不过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局面,这个发烧,来的有点奇怪啊。”
都这个时候了,田磊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虽然他看到姚均的时候,发现郎中这么年轻,心中有点失望。
但是有总好过没有吧?
“田村正,你先带我去最早生病的人家里头,我先看一看情况。另外,老赵带来了大量的口罩,从明天开始,你让每一个村民都带上口罩。特别是那些患病的人,务必带好,尽量降低传染给别人的风险。”
这个时候,姚均很清楚,田家村的这个怪病,哪怕不是什么瘟疫,肯定也都是有传染性的。
并且似乎比一般的伤寒的传染性都要大。
一个不好,麻烦就大了。
好在田家村位置比较偏僻,最近的村落都距离它有几里远。
否则这个问题就更难处理了。
“没问题,我点个火把,现在就去最早发病的野猪皮家里。”
“野猪皮?”
姚均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野猪皮是那个人的绰号,我们一直都这么叫他。”
田磊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他的动作倒是很快。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就出现在野猪皮的院子门口了。
只是田磊也好,田勇也好,此时都没有勇气踏进野猪皮的家中。
“野猪皮,村子里请了郎中过来,你赶紧出来让郎中给你看看!”
田勇捂了捂自己鼻子上的口罩,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大喊了起来。
很快的,就有一名汉子在火光之中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姚郎君,这野猪皮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也发烧了。”
田磊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补充说明了一下野猪皮家中的情况。
“郎中,真的有郎中吗?太好了,郎中求求您,治一治我的病吧。我感觉快要支持不住了。”
野猪皮拄着拐杖来到了院子门口,借着火光,姚均大概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你把身子转过去,然后缓缓的往门口靠拢几步。”
看到对方那么激动的样子,姚均也有点发憷。
如果这病会传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通过唾沫飞溅来传染。
让他把身子背过去,尽可能的降低一下传染的可能性。
毕竟夜晚的风比较大,姚均一行人站在上风口,野猪皮要是背过了身子,再怎么说话,应该都不至于有唾沫飞溅到姚均面前。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你先站好不要动!”
姚均深呼吸一口气,从田磊手中接过了火把,先前走了几步,以便看清楚野猪皮身上的症状。
很快的,一片片让人感到恶心的红疹子出现在姚均的视线当中。
有一些已经结痂了,有一些则是似乎还在化脓,让人看了非常恶心。
姚均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开始一一询问野猪皮这些天的症状。
“姚郎中,怎么样?这个病还能治吗?”
田磊满脸紧张的看着姚均。
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一点有不不比野猪皮放松啊。
如果任由这种疾病传播下去,到时候整个田家村,不知道还能有几个人幸免呢。
哪怕是最终这个疾病自己好了,但是留下浑身的疤痕,也没有办法见人了啊。
“从明天开始,进一步加强村民们的管控,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田家村,除了田村正和田勇,所有的村民都不能离开自己的院子。我要把这里的情况跟观狮山书院医学院汇报,请孙神医和林教谕来帮忙处理。”
姚均毕竟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员,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但是事关重大,他还是需要请教孙思邈等人。
如果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向上报告绝对是非常必须的。
不仅要向观狮山书院医学院报告,还要向县衙报告。
“这……这个情况很严重吗?”
田磊脸色发白的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大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赵,等会我休书一封给你,你辛苦一下,连夜回到县城,把它送给狄县令。”
姚均深呼吸一口气,心中有了决断。
“姚郎中,那你……”
老赵感受到了一股危机,很显然,这个病情有点不一样。
“我留在村子里,等天亮以后给大家治病。”
听了姚均这话,田磊和田勇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有点担心姚均跟老赵今晚离开之后就不回来了。
就刚刚那个病人的情况,看上去就让人很不舒服啊。
接下来,一行人回到了村正的院子里头。
姚均拿出纸笔,快速的将自己所见所闻的东西写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分析意见填写进去,然后让老赵连夜离开。
……
喔喔喔!
喔喔喔!
伴随着鸡鸣声,老赵浑身疲惫的出现在了蓝田县城门口。
等到城门一开,他就立马朝着县衙飞奔而去。
这一路回来,他也在不断的思考着昨天的情况。
想的越多,他越是想到了一些可能。
这田家村的情况,不会是发生了瘟疫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姚郎中在那里面不是危险了?
最关键是田家村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星期了,有没有传播到武东乡的其他村落?
大过年的,就没有人走亲戚吗?
肯定不可能这样啊。
“狄县令,外面有蓝田县医馆的人找你,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县衙后院,狄仁杰刚刚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结果就听到胥吏进来找自己。
“蓝田县医馆的人来找我?”
狄仁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来蓝田县快一年了,医馆的人还从来都没有过来找过他呢。
怎么今天突然间就说有急事?
难道是蓝田县有哪个重要人物生病了吗?
没有听说朝中有哪个大人物的故乡是蓝田县,也没有听说今年春节有哪个大人物到蓝田县过年啊。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狄仁杰觉得还是先见一见人家再说。
“狄县令,今天的事情似乎有点奇怪啊。”
等狄仁杰来到客厅的时候,同样收到了消息的李元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等会人进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是狄仁杰倒也不慌不乱,很是淡定。
“见过狄县令!草民是蓝田县医馆负责看门的,大家都叫我老赵。我们医馆的姚郎中有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件要交给狄县令。”
老赵一点废话都没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出来。
虽然这封信只是两张纸,但是老赵并不识字,所以倒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这么着急的事情,他自己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呢?”
狄仁杰很是疑惑的从老赵手中接过了信件。
“姚郎君昨天连夜跟人去武东乡田家村给人看病了,如今还在那里没有回来。草民是昨天晚上连夜赶回来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狄仁杰,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跟狄仁杰谈话,老赵整个人都有点紧张。
没办法,这年头的百姓见到官员,不管是什么事情,心中都先发憷了几分。
好在狄仁杰问的这个问题很是简单,老赵不用任何犹豫就可以回答。
“狄县令,蓝田县医馆的姚郎中我倒是听说过。这是去年从观狮山书院医学院毕业的郎中,据说医术颇为了得。”
李元芳在一旁插了一句话。
正在打开信件的狄仁杰,听李元芳说写信的人是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不由得重视了几分。
窗外,朝阳已经缓缓升起,照射在大厅之中,四周都很安静,没有人打扰狄仁杰看信。
不过,狄仁杰的脸色却是越看越凝重,就连呼吸都变急促了。
熟悉狄仁杰的李元芳看到这一幕,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认识狄仁杰这么久了,他还真是很少看到这种情况。
“元芳,你也看一看。”
简单的两张纸,狄仁杰却是看了将近十分钟,从头到尾的看了两遍。
已经感受到不对劲的李元芳,赶紧接过了信件,快速的浏览了起来。
“老赵,田家村那边,现在局面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乱走动,有没有引起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