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顾一下黑石山这鬼地方的地理位置。
从北往南，过了萨尔多大桥就是湿地，通过湿地南边矮人开凿出的山道就抵达了安威玛尔，再往南就是铁炉堡，继续往南则是灼热峡谷和荒芜之地。
联盟这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当年洛萨率领复国大军一路南征，被灼热峡谷卡后勤，恶心的够呛，铁炉堡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十多年间，陆陆续续的投入人力物力，终于在荒芜之地与燃烧平原外围的山壁间凿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无法绕开黑石山直接联通湖畔镇，但是终究绕开了灰烬之海那鬼地方。
这才有了如今这场大战。
因为不管是灼热峡谷还是燃烧平原，虽然囊括的范围很大, 真正能够用来摆开兵马开片的地方其实不多。
往前几十上百年年, 不管是人类还是矮人，围绕这地方的数次大战，基本把诡诈战术都用光了，赎罪远征军的兽人挑着现成的军略拼硬实力就完事儿了。
兽人残暴又狡诈，人类狡诈又残忍。
艾泽拉斯的人类与兽人除了语言长相，其实差别并不大，说是互为换皮怪或者同位异形体都不过分。
所以雷德.黑手完全没有把绿皮同胞放在心上。
被人类奴役的兽人还是兽人吗，智勇双缺的绿皮奴隶们简直玷污了部落的荣耀！
不过正好，以前他们当人类的奴隶，现在做自己的奴隶，也算是物尽其用。
赎罪远征军的弱点太显著了。
与黑石氏族这种投靠了奈法里奥斯，需要靠黑龙军团供养的专业战斗人员不同，赎罪远征军的兽人主力是看守所出生的奴工和苦力。
一个黑石兽人赤手空拳能虐杀三个绿皮兽人。
更何况黑石氏族还有龙兽与龙人提供支援。
在雷德.黑手看来, 这一战不过是先祖庇佑，为自己增添功勋而已。
道理大家都懂，赎罪远征军也懂，但是绿皮兽人还是主动发起了攻势。
因为亡灵天灾锻炼人啊。
第二次兽人战争时期，双方加起来三万人的战争, 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决定兴旺存续的大战了。
而现如今，联盟为了对抗亡灵天灾，随便一场战役的发动，至少都是三五万人协同进攻。
论大军团作战的理论经验，暗夜精灵都该找联盟取经。
德雷克塔尔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着赎罪远征军，有学到。
赎罪远征军的高层指挥不能说全然没有，也就是一般混乱。但是视野下跳到军团级别，大量有经验的退役老兽人与老巨魔足够支撑起指挥骨架。
尤其是那些活着从塔斯丁苟佣兵团退役的巨魔，给骑士王当了大半辈子的恶犬，完整的经历了整個联盟军事体系的变革，你让他们说大道理，他们说不出来，让他们安排个大队布防，效率不比人类校官低。
无他，唯手熟尔。
虽然战争是远征军兽人挑起的，但是先进攻的一方却是黑石兽人。
手握法杖的火鳞龙人为黑石氏族提供了远程火力的支援, 在狼骑兵迂回的同时，黑石氏族拿出了看家底的八千名重甲士兵，想着远征军的中阵发起了冲击。
在雷德.黑手看来, 人类的火炮与短枪不过约等同于火球术与弩矢，得到黑龙军团技术指导的黑石铁匠们精心锻造的重甲足以抵挡这些伤害。
当中阵被冲破，战争就结束了。
一时间，雷德.黑手甚至有些寂寞如雪的无聊与空虚。
但是，现实总是喜欢与兽人开玩笑。
本来还在纠结该怎么发起进攻的远征军指挥部直接被黑石兽人的主动进攻给整懵逼了。
要知道，联盟后勤部与军火商不当人，兽人终归也只是兽人，不管是动力甲还是龟龟甲，人类穿着活动一个小时就要脱力，兽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看似军容齐整的背后，是赎罪远征军缺乏进攻手段的事实。
人类是有轻重骑兵，有大量的空中单位，有重炮与机械化部队，有空天战列舰，有各种丧心病狂大杀器的。
所以联盟不缺进攻手段。
然而凯尔萨斯建议发起赎罪远征，本质上只是希望利用兽人将黑石塔的兵力给拖住，别让黑石山抽调出军队大举进攻赤脊山与湖畔镇。
所以赎罪远征军其实一支残疾军队。
没有座狼，没有战马，没有科多兽，只有两轮摩托与三蹦子，连后勤运输的卡车与马车都是联盟财阀掌握着的。
联盟军部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支远征军能创造什么辉煌的战果，只要别输的太难看就行，真正意义上的存在部队。
所以看看后勤配给，地雷，手雷，掷弹器，喷子，冲锋枪，工兵铲。
这已经不叫暗示了，根本就是明示远征军的各位兽人您们挖壕沟修碉堡恶心黑石山就行。
但是联盟的老爷们不明白兽人之间的内部矛盾，不清楚黑皮与绿皮之间究竟多么苦大仇深。
当黑石氏族主动冲锋的时候，胜利天平的底座就已经歪了。
你黑石军团的重甲是精工锻造，我联盟的重甲也没偷工减料。
这一批原本给食尸鬼与憎恶准备的全身铠，是在安多哈尔的战场上经受过考验的。
除了笨重，没有缺点。
虽然作战技巧不如黑石氏族，但是穿着如此沉重的盔甲，杵着一百来斤的大盾，拎着狼牙棒与流星锤，精心挑选出来的绿皮壮汉们在最初的大脑空白后很快就发现，重甲单位对决，武艺……或者说杀人技巧这东西吧，不能说没有鸟用，最多也就是是装甲更像刑具的动力甲变得轻盈起来。
兽人老兵们接过小子们递上来的链锯剑与超大轮毂冲锋枪，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向着龙人与龙兽发起冲击。
毕竟是准备卖给联盟高官的装备，除了存在设计缺陷，高等精灵的用料与做工还是讲究的。
算上驾驶员？
操作者？
兽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反正战士加上动力甲与武器，总重量妥妥的过一吨，虽然比不上龙兽，却碾压龙人。
链锯剑撕裂了黑色龙人坚硬的魔法鳞片，带着火花与血肉卡壳，可即使作为一次性武器，能与龙人一换一也证明了链锯剑的价值。
或者使用黑色龙人残留的武器，或者就用动力甲的铁拳本身，第一个照面，一百台动力甲就把一比四的敌我数量比例变成了一比三。
黑色龙人太傲慢了，吨位不占优的情况下，四只脚也比不过动力甲外置动力源带来的瞬间爆发力。
更加灵活有智力的龙人在蛮力比拼中卖给了钢铁与奥术的造物，那些从背后喷涂着白色烟雾的人形装甲如同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用哒哒哒的金属弹头给龙兽上眼药，用黑龙龙人的长戟又活着自己沉重的铁拳给奈法里奥斯的邪恶魔法造物松筋骨。
雷德.黑手见局势不乐观，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哎，可惜了，这种敌人往后不会再有了。”
“是啊，可惜了。”
虽然在撤退过程中，付出了远超进攻时的伤亡，可是雷德.黑手立刻发现了赎罪远征军最大的缺陷。
什么武艺不精缺乏战斗意志都是假的。
这些绿皮最大的问题是笨重，是腿短啊！
我真傻，真的……
雷德.黑手强装镇定的表面下，是祥林嫂一样的碎碎念。
早些发现这个问题，黑石军团有无数的方法能够获胜，然而雷德.黑手选择了唯一会输的战法。
一场数万人的大战，清点完战场，黑皮兽人不过扔下了两千具尸体，其中一大半是在撤退时殿后的人员留下的。
而远征军的绿皮兽人伤亡更小，刚刚过千。
但是可胜却无法大胜，下次再遇到黑石军团，就不会这么虎头蛇尾了。
成分复杂的远征军指挥层各怀心思的分析着这一场以黑石军团主动撤退为结果的大战，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各项数据，分析着从组织结构到武器装备再到人员构成的差异。
证明了冲锋枪效能的军工企业特派员喜上眉梢，发现摩托车新用途的侏儒技师们正在奋笔疾书报告总结，察觉赎罪远征军还是有战斗力的政委们也各自想办法联系上级请求指示。
而独属于各大财阀的后勤供应商们则为了黑石军团遗留的战利品大打口水仗。
别忘记了，赎罪远征军是借钱进行赎罪远征的，战利品本就是偿还贷款的重要途径。
甚至于龙人与龙兽的尸体到底属于军功部分还是战利品，都是争执的焦点。
对于能不能赢，赎罪远征军内部其实也是没底的，所以有一小半的战斗兵力被布置在了后方充当溃败时的保险阀。
但是如今看来，缺乏战斗经验的绿皮兽人表现非常优异。
与杀伤敌人相比，士气上的提升才是远征军最大的收获。
战斗经验这东西，有老兵传帮带，打几仗不死，自然就有了。
新兵感到振奋的是原来纪律真的可以匹敌武艺。
当参战的绿皮部队喜滋滋的清扫战场准备晚上加餐时，脱动力甲的老兽人们一个个都在鬼哭狼嚎，高喊着牧师，我需要牧师！
水冷装置有效的解决了奥术核心的自爆问题，却解决不了使用者的安全问题。
高出力情况下马克六型动力甲的过热问题依然严重到无法忽视。
几乎每一个动力甲操纵者的背后都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烤肉香气，这绝景充斥着独属于战场的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