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村长家人丁兴旺,但因款待贵客之故,其他人都被撵去厨房了,偌大的方桌只有贺灵川、梁村长和周啬夫三个人入座。
至于单游俊等亲卫,在厨房也有饭食。
岩狼得了一整只活鸭,连猴子都得两个果子。
贺灵川的行迳就是标准的吃大户,不仅自己,手下人的饭食也要村里打点,乡官儿常干的事。年景好的时候,乡村的大户并不介意,反以为荣。
他坐下来就笑道:“一看梁村长就很会搞接待啊。”
桌上摆一大盆鹅肉烧土豆,油黑透金,那肥油有半指厚,鹅肉堆到爆盆。其他盘子里有鱼、有炒苦菜干,有炒笋丝,有腌豆子,都是农家菜,不精致但实在。
梁村长亲手挟了一箸鹅肉到贺灵川碗里:“这是家里养了两年的大鹅,足有八斤重尝尝,可香了!“
贺灵川入乡随俗,也不端公子哥儿的架子,吃一口肉、喝一口村长家自酿的米酒,跟两人谈笑风生,听到乡间趣事忍不住拍案而笑,仿佛先前的冲突就不存在。
村长家人原在一边偷听,见他们状甚融洽,慢慢也消掉了戒心。
毕竟是官家人,有姓名有来历,难不成在席间暴起伤人?
不会吧?
酒过三巡,坐在窗台上的药猿伶光叽啾两声。
这暗号在贺灵川听来只有一个意思∶
周围没人了。
岩狼啃完鸭子就过来了,趴在饭厅外头的院子里舔毛。
这么大一个妖怪亘在这里,村人哪敢靠近?最多就是杵在院外,远远观察。
就在梁村长天真地以为,阔少受他好吃好喝款待,已经不打算再整幺蛾子时,贺灵川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岁看终身,你孙子五官出众,长大一定出息。”
“承您吉言。”梁村长还来不及笑开,就听他下一句紧接∶
“和你长得真像。”
梁村长笑容一滞:“什么?”
“你孙子呀,和你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那眉眼,那嘴。”
“他是我孙子,当然跟我像了。”
“也不全是这样。”贺灵川嚼着鹅肉,不紧不慢,“你儿子在外间罢我看孙子像你多过像他。”
梁村长举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强自镇定∶“贺大少,这话太失礼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贺灵川把椅子挪近,凑过去低声道,“我想说的是,你只有两个孙子,却有三个儿子呢。”
梁村长啪一声就把酒杯放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嘘————“贺灵川竖起一指在唇前,“小声点儿,别让家人听见了。”
“家人”两字咬音很重。
周啬夫也是懵了,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头算不过来。 无错更新@
梁村长不是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吗?
贺大少的意思难道是说?
不会吧不会吧?
“梁粟就是你跟三儿媳下的崽。”贺灵川轻佻一笑,“你个老扒灰,是在家就享这么大艳福,还是上田里露天野战?你儿子知道你给他戴上多高一此事?”。(本章未完!)
第248章 亏心事
贺灵川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村长被看得发毛,这位阔少才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请你说清楚!”梁村长道,“否则,梁长老回来后,我就说你将我灌醉,趁机胁迫我盖印。”
贺灵川笑了,招了招手,药猿伶光就跳到他肩上坐好。
他摸了摸猴头,对梁村长道∶“我这猴儿生具一双阴阳眼,能瞧见别人看不着的东西。方才我们在村屋议事,屋前檐下有口井,井边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_o_m 它对我的猴儿哭,说你在河边亲手溺死了他。”
梁村长呆住,张了张嘴却没吱声,像鱼一样。
这位贺大少先前走近村屋时,好像的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粗砺得吓人∶“你说什么?“
“我说,那孩子对我的猴儿哭……”
贺灵川正要再重复一遍,梁村长打断他∶“什么样的孩子?”
“瘦瘦小小,头发稀疏,穿着黄衣服,说是娘亲过年前给他买的。”贺灵川悄悄道,“对了,他被你溺死时还蹬掉了一只鞋。他要你把鞋还给他。”
梁村长倒抽一口冷气,还发出“儿——”的破音,像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方才吃下去的洒,现在都变成汗出来了。
或许还变成了别的。
“它现在还在井边吗?”村长根本不敢往门口看,只问药猿,声音都在发抖。
伶光摇了摇头。
“正午时分,这些东西哪会在外头晃悠?”贺灵川闲闲间道,“八成躲进井里了,那里面有水吧?”
梁村长木然点头。
贺灵川站了起来,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保重!“
梁村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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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