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烛台跌落在地上,明丽烛火,宛如张牙舞爪的恶兽,顺着幔帐飞速地攀爬,瞬间吞噬了整个房梁。
火光中,热浪蒸腾。
姬如玄背对着火光,踩着满地血腥,缓缓走出房间。
一步一个血脚印,似从地狱而来。
黑暗笼罩在他身上,他藏身黑夜之内,与黑融为一体,仿佛一头藏在黑暗里蛰伏逞凶的凶兽。
他是堕入幽冥的玄君。
长于黑暗。
黑暗里,他声音暗哑:“都处理干净了。”
“是!”黑暗中,传来短促的声音。
夜,归于平静。
张牙舞爪的火舌,正在无情地咆哮,嘶吼。
半晌!
东正街铜锣震天,火光滔天。
公主府就在东正街最好的地带,与那处僻静小院相隔甚远,但救火的动静,仍然惊动了姜扶光。
“何处起了火?”
璎珞才打听了消息回来:“回公主话,是东正街一处偏僻末巷,有一座小院起了火,因今夜风大,等到发现时,火势已经很猛,且有蔓延的趋势,兵马司正在组织人救火。”
夜黑风高火情急。
姜扶光蹙了一下眉:“将王府守卫派一半出去帮忙救火,府中下人自愿前去救火者,每人赏银十两。”
璎珞连忙应下。
宫里有一座摘月楼,楼高二十丈余(约66米),站在楼了十几个在京里颇有名声的贵女名字。
姜扶光合上了请帖:“可有请三皇姐?”
“不曾。”璎珞摇头,宁嘉三公主与公主交好。
“看来是一场鸿门宴。”姜宁瑗邀请的宾客,大多是皇后党,三皇子拥趸,另有一些保皇派,并不参与党派之争。
“公主可要前去?”璎珞出声询问。
殿里静了下来,姜扶光没有急着回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今天下,划分南北。
南朝占据了南方,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之地,但岭南一带有南越作乱,也不太平。
北朝占据了北边,天然险要,易守难攻之地,却因西北方羌族频繁滋扰,导致国力逐渐衰微。
百余年间,两国屡屡交战,却碍于南越、北羌虎视眈眈,两朝都不曾大肆兴兵,给外族可乘之机。
十五年前,北朝俞老将军战死,外祖父戚如烈大败北朝,父皇和北朝皇帝签订了休战协议。
两朝进入了相对平和的局面。
这一纸协议,也只持续十五年。
自去岁,承恩公大败北朝,连月来,承恩公一系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风头已经盖过太尉府。
“质子邦交议定在即,姜宁瑗在此时大办春日宴……”姜扶光有些心浮气躁,目光落在一旁的香案。
凤首博山炉里烟丝袅袅,薰烧的正是她亲手做的清心饼。
清心饼不能令她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