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燧石受到的敲打越厉害,发出的光就越灿烂。]
[——让·雅克·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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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土壤与粪便]
“我曾在地球上存在过,唯有此事,请你铭记心间。”
流星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只觉得内心变得沉重。
他作为一个标准的零零后,在hk出生长大,并不知道这中俄双语标注的句子,到底代表什么。
尹布大哥掏出抹布,将染尘的大水晶棺椁细心擦拭一遍,与众人谈起陌生又熟悉的故事,彷佛白水晶中的骨灰,此前不久还栩栩如生的活着。
“这些骨灰里有我的父辈,父辈的父辈,在哲学家基金会成立时,他们就奋不顾身的跑到地下世界,告别故乡,一走就是大半生。”
斯拉夫汉子们脱下防寒的绒帽,捂在心口。
尹布收拾干净白水晶,又开始擦拭台面。
“我们头,创造我的人就是我的神。”
“刚才你的朋友说——只有火焰能烧开坚硬又冰冷的泥。”
说到此处,威廉突然激动起来。
“外边的冰人、笑面人,还有其他巨人,算是我的叔叔伯伯,我的表亲长辈,那么我的父亲,是不是曾经在与这些失去神智的亲人们作战?”
“我在滩头找不到他,天国阶梯的人们也找不到,南极洲却能发现他的血,或许他战败了,或许他战死了,只有一点血跟着这片黑漆漆的死海冲进太平洋,或许是动物将这些血带过去的。它们随着漫长恒古的年岁演化成各种生物,最终在南极洲的东方湖冻住一部分新鲜的血液,才让那些巨人混种战士,有资格与我称兄道弟。”
“在神怪传说中,父亲的名字叫苏尔特,他手持光芒之剑,在穆斯贝尔海姆边境,守护着火巨人的故乡。我找不到他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他已经灰飞烟灭,不像这些叔叔伯伯,身体中留有死卢恩。”
流星对威廉大哥说的事情不能讲一知半解,那也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二次元可懂这个了——
——他刚准备开口发表高论。
从道路前方传出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听上去像是天国阶梯的人们,已经发现了这处地下通道,还没找到入口。
“有敌人!”流星大声叫嚷起来,想让伙伴们打起精神。
可是这声叫唤在宽敞的通道中产生强烈的回声,声波冲进陡坡滑道,钻进宣传标语之上的通风管,一路震动迂回撞击钢铁。
克里夫·古德里安还在纪念碑下撒尿,正准备好好研究研究这破机关该怎么开。
薪王的头号参谋得意洋洋的看着几十年前的老对手修造的丰碑,解开拉链与身边的兵员谈笑风生。
“你们还没出生时,我们与他们打了一仗!这场战斗,让全世界死了两千多万人,消耗的元质之多,打出去的炮弹量之大,都是世界第一!”
士兵们听见参谋的吹嘘,都是一副扼腕痛惜的样子,只恨自己出生太早,没能参与到这场杀人盛宴中。
参谋接着说:“那时候的情报体系与现在完全不一样,我们的望远镜,侦听设备,还有狙击镜都没现在这么灵光,要是在几十年前,从那个哨塔——”
——他指向西北侧营地兵站的塔楼。
“根本就看不见咱们的威廉,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我们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叛徒,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在这个没有通讯设备的鬼地方,上一回苏绫与雪明杀死蛙人哨兵之后,克里夫就安排了互相照应的观察哨,威廉在纪念碑广场做了什么,他都清楚,他都明白。
有兵员接住参谋的问题。
“这代表,这个该死的叛徒!他会一直藏在我们的队伍里!”
有巨人同仇敌忾。
“他居然会帮深渊铁道的乘客!他背叛了您的信任!背叛了我们的信仰!”
参谋最终摇晃着手指,抿着嘴,非常失望。
他对这届食人魔的心理素质保持悲观态度,这些年轻又稚嫩的小家伙们,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坏水,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我们发现不了这个叛徒,那确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但是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不是的。”
滚烫的红色皮肤下,留有远超常人的体温,为薪王举行添火仪式,能让克里夫在这种环境下撒尿通畅无阻。
带着硫磺味道的水汽冲刷着纪念碑的台面。
克里夫与士兵们好声好气的上了一节思想教育课。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惜的事情是,我们少了一些肥皂原料,威廉要是能做成肥皂,那可是一级棒的东西——泡芙,你知道什么叫一级棒吗?”
有个女性巨人句下身体,仔细侦听这小个子参谋的教导。
“什么叫一级棒?”
克里夫扬眉吐气,露出洁白的獠牙:“就是最棒的!世界上最棒的!人油做成的肥皂!在古老的闪族传说中,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病菌都能用肥皂杀死,它的必要原料是油脂,最贴近人类皮肤的油脂,就是人本身!”
“哦哦哦哦!”泡芙惊讶又喜悦:“参谋!你说得没错啊!我现在就想用威廉来洗澡!如果他不是叛徒,那就太可惜了!”
......
......
[part2·捧腹大笑]
就在此时此刻——
——就在这一分一秒。
克里夫参谋还在为自己的渊博学识沾沾自喜时,从地台风道涌出来声波激流,冲出来的“敌人来了!”如一道炙热的狂风。
它吹起腥臭的尿液,泼了克里夫参谋一脸。
士兵们从狂热的喜悦中醒觉,再也不敢说话了。
克里夫浑身打了个哆嗦,脸上还挂着黄澄澄的冰渣子,俊美的面容阴云密布。要保持优雅,从整洁的军服里掏出手帕,轻轻将下巴和衣袂的冰渣子擦去。
“你们为什么不笑了?”
泡芙大姑娘反应最快!
“哈哈哈哈哈哈!参谋刚才喝了自己的尿!——”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另一边泡芙家的四兄弟像是神智未开的孩子,跟着笑出低沉的喘息声。
克里夫几乎怒到发狂——
——他恨透了这些真实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的熊孩子巨人。
只有威廉,只有威廉还算成熟一些。
可是这个成熟可靠,从不偷吃人肉的工具人,此刻却对同胞痛下杀手。
他必须克制住这种怒火,必须想一个办法,让敌人也尝尝这种苦涩的滋味。绝不能迁怒于巨人混种战士们。
“战士们,你们是神话传说中的生物,都是盖亚妈妈的孩子,都是碳基生物,是土壤中出生的灵魂,我不过是尝了尝肮脏的土壤溶液,对吗?”
泡芙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拄着兄弟的肩膀,指着克里夫,又指着天空。指向地板,最终指向克里夫的小雀雀。
克里夫掏出枪,对着天空倾泻怒火。
“他妈的别笑了!他妈的!给我把大浴池的排污管拆开!把兵工厂的水泵送过来!这里有四个风眼儿!我要让这些臭老鼠!也尝尝肮脏的土壤是什么味儿!”
兵员们得令,立刻去部署管线。
巨人宝宝们听见这过!——”步流星从携行包裹里掏出野狼ace,瞪大双眼,怒火几乎要迸出喉咙:“——不要与敌人作人肉交易!你什么都换不到!要用火对付火!燧石受到的敲打越厉害,发出的光就越灿烂!”
“可是...”威廉犹豫的片刻,刀子却没有停下,要克里夫嗅见更多的血腥味,也照着敌人的吩咐,用干净的棉衣将血液都吸走,生怕留下半点臭味。
步流星举起枪,对威廉怒吼。
“你不是一个人,你就是我啊!在粪坑里苦苦求饶的我!无力还手的我!要卑躬屈膝把身上的血肉献出去的!是我啊!——”
威廉看见流星往枪膛里塞燃烧弹时,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句下身体,将伙伴紧紧抱在怀里,似乎不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他是火人的孩子——只靠这副肉躯就够了。
火焰永远都向上燃烧,就像热气流永远向上翻腾一样。
它不会甘心身处下风,它从不会委曲求全,深埋在地下。
哪怕是最古老的火山,只要还活着,就有喷发的一天。
两颗滚烫的熔流在风道中爆炸——
——它顺着风管,点燃沼气。
它像是一头巨兽,在宣示领土主权。
它带着惊天的咆孝冲出扭曲变形的道口,来自地狱的红皮小鬼还在附耳聆听凝神呼吸,想从焦臭的毛发中寻到令人心旷神怡的血肉香甜。
它在轰隆作响的水泵管道中蠕行,崩开钢铁环扣的卡扣,怒火炸碎钢管,将水泵的轮轴轰上天。
火焰像是一条光芒之剑,在“肮脏的泥土”中诞生,点炸了大浴场——
——半个浴场的天顶都变成了碎片,爆炸产生的激波将看守浴场管道的六个士兵炸成了六百六十六块士兵。
它来得太快太突然,声与光的冲击太强烈,以至于克里夫的耳膜震碎了,失聪了,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依然僵立着,用力呼吸着。
威廉在烈焰的炙烤下巍然不动,只想把流星紧紧抱住,抱在冰冷的身躯中,用宽广的背嵴去迎接这短暂而致命的火焰熔流。
三三零一吓得整头狼都进化了,尖锐的趾爪扣住戴蒙德钻出来的坑口,尾巴在鲜艳的火舌灼蚀下开始燃烧。
冲击波泼去滩头,冰人只是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又停驻不动。
泥滩掀起一阵阵浪头,敲打在五感更加敏锐的笑面人小腿皮肤上。
它咧开嘴,胸口剧烈的起伏。
——在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