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洗漱。
父子俩现在用的“牙膏”,比东京宫里头都更高级。宋徽宗刷牙只用青盐、花椒,而他们还加了炮附子,具有补骨固牙的功效。
牙刷在宋代已经很流行,除了材质差异外,外形跟几百年后一模一样。
不过农民没那么讲究,不刷牙的占大多数。稍微爱干净些的,也是用柳条之类的植物纤维刷牙。
“大哥,俺牙齿松了,刷牙碰着疼。”
白祺也被教导着一起刷牙,此刻站在朱铭身旁,龇牙咧嘴仰起头来。
朱铭瞧了瞧,笑道:“你这是在换牙,刷牙时别太用力。”
“换牙是什么?”白祺问道。
朱铭解释说:“就是牙齿掉了,重新长出来,咬东西更有力气。”
“哦。”白祺有些恐慌。
婆媳俩站在屋檐下看着,待父子刷牙完毕,立即回屋取来两件衣裳。
沈有容自是给朱国祥拿去,严大婆朝朱铭喊道:“大郎,进来试试新衣。”
这是两身绢布衣服,婆媳俩赶制出来的。
看着朱铭换衣,严大婆笑着说:“读书人该有两身体面的,正好咱家今年不交夏粮,能够省下来好多绢布。这几天陪着提学使,莫要再穿麻衣,着实让人笑话了。”
沈有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朱国祥换衣,双眼水汪汪的含情脉脉。
严大婆在高兴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感伤:“俺那没福气的儿,去县里求学时十四岁,跟大郎差不多年纪,俺也是让他穿着绢衣出门。”
朱铭安慰道:“大婆莫要悲伤,今后我爹就是你的儿。”
严大婆闻言转身,看看换上绢衣的朱国祥,蓦地乐呵道:“一表人才。”
除了新衣裳,还有绢布幅巾。
父子俩穿越三个多月,头发虽然长起来,但离束发梳髻还早得很,平时都用葛布巾裹头。
幅巾样式最适合他们,把头:“今后再补一些,吾将其编为《元璋农书》。”
“一定补上,等玉米收获,一并送去兴元府。”朱国祥道。
陆提学忽然问:“元璋真不懂经义与辞章?”
朱国祥说:“七窍通了六窍。”
“哈哈哈哈!”陆提学被逗得大笑。
陆提学带着众人,踱步到江边去吹风,望着山水美景,不禁感叹:“这西乡县,不愧为秦岭小江南。”
“可惜山太多。”向知县来一句。
西乡县的气候,非常适合居住和农耕,甚至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誉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之一”。
唯一的缺点,就是山多,能种稻麦的地方太少。而且主要耕种区,聚集在县城周边,上白村和大明村都属于穷乡僻壤。
接下来好几天,陆提学都在游山玩水。
这位老兄都五十岁了,爬坡上坎健步如飞,把一众士子搞得苦不堪言。
听说即将回县里,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临行之前,陆提学问白宗望:“这几日承蒙招待,令郎在洋州求学?”
白宗望连忙回答:“犬子名叫白崇彦,字隽才,曾经中过举人。”
陆提学点头表示记住了,白宗望大喜,这几天的伺候终于没有白费。
父子俩终究还是决定送礼,朱国祥捧着湖笔说:“家贫无所有,聊赠一支笔。”
陆提学也没当回事,只让随从收下。
他对朱铭说:“成功少年博学,才华横溢。切记努力向学,莫要伤仲永。”
“承蒙提学训诫。”朱铭作揖道。
众人移步登船,士子们纷纷抱拳告别,他们已经彻底服气。经文也罢,诗词也好,这做不得假,更何况朱铭还帮忙点评文章,让好几个士子受益匪浅。
这些都是本县读书人的代表,他们各自回家之后,朱铭的才学必定传遍全县。
望着船队远去,白大郎一声感慨:“总算走了,这提学使真难伺候。”
白宗望说:“你过来。”
白大郎连忙凑近,随即“啊”的一声痛呼:“爹,你打俺作甚?”
白宗望怒道:“提学使再难伺候,俺也巴不得多留他几日。这可是学官,利州路就数他最大。他在咱家住得越久,对你三弟就越有好处!”
“俺……俺知道了。”白大郎捂着额头,表情有些委屈。
白宗望又对父子俩说:“这些天,多谢两位相公帮衬,否则还真难把学官伺候好。”
“应该的。”父子俩说。
白宗望问道:“元璋兄与沈娘子的婚事,不如让俺来帮忙操办?”
朱国祥说:“不必,摆几桌就是了。”
却说陆提学回到县城,又住了一日,这才折道返回洋州去。
他过了湍急险要的黄金峡后,在船上拿出毛笔写文章,终于想起父子俩送的湖笔。也没当回事儿,润开了便写,一下笔就感觉不对劲。
这是支羊毛笔,对书法造诣要求颇高。
反复书写研究之后,陆提学不禁笑出声来:“这大朱小朱,竟还藏着好货送礼,我不帮忙都说不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