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堡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仙缘剑路 >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终有一别
    天光大亮,元清亦从定中醒来。修行一夜,未有寸进,又做了无用功。

    说起来,这等情形已持续两年之久了。

    七幅“剑”字,七次突破,不仅将体内杂气除去了十之八九,气府剑胚也为寸许大小的灿灿丹丸,离第八炼圆满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丝杂气,却如跗骨之蛆般附在剑胚表面,化为淡淡黑痕,任凭元清如何用功都无法动其分毫,修为亦因此停滞不前。

    果然,这世间事,就如诗中所言,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人皆如此,纵是有道仙真,亦难免俗。

    少年心中如是叹道。

    算算时日,还有半月,曹曦之课业便可教授完毕,届时因果已结,恩怨两清,当为别期。

    弹指剑光起,化为柔软轻风,拂开铺门。只见街面上人迹稀少,甚是冷清,偶有往来者也是神色匆匆,不敢稍作停留。

    一小队军士站在铁匠铺门口,为首之人年近四旬,浓眉短须,正低声与柱子吩咐什么,却是数年未见的张坚。

    柱子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只管点头,待众人走后,伫立良久,末了一声长叹,尽是浓愁悲愤。

    转头见书剑居门户大开,其犹豫片刻,随后迈步向书肆走来。

    元清早就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是数日前,城西百余里外的溪木镇竟现绝户惨案。

    据报,镇中屋舍尽毁,人烟全无,斑驳血迹随处可见,路石残垣上还留有数道爪痕,长逾丈,深逾尺,疑似妖兽所为。

    张坚此番前来,一为传令,命城中铁铺加铸甲胄武器,二也是与柱子交个底,提醒他早做准备。

    “元,元兄弟,”柱子站在桌案前,欲言又止,两手在衣角上胡乱摩挲,虽年过四十,却局促得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怎么,又没酒了?”元清佯装不知,起身笑着问道。

    “不是,是......”柱子咧嘴回道,然未发几言就被元清打断。

    “此小事耳,无需介怀,我去醉香楼买两斤‘醉春风’便是。”说着少年施施然出了铺门,一转便消失不见。

    柱子见状愕然,疑团满腹,挠了挠头,思索半天仍不明其就,无奈只能复叹一声,讪讪离去。

    且说元清,出门没几步便拿了隐身诀,御剑而起,直奔溪木镇。

    既生去意,那便要彻底除了妖兽,以绝后患,也算顺应本心,不违侠念,护得一方安宁。

    至于为何不让柱子请愿,是不想那憨直汉子再因此结了因果,背了人情。

    三个时辰后,元清来到溪木镇,此地确如张坚所言,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神念微扫,少年落在一处爪痕前,打量片刻,又御剑破空而去。

    青州府。

    未时,曹曦照旧捧着青坛来到书剑居,环顾四周,不见先生,也不觉诧异,放下青坛,自顾自拿起经义诵读起来。

    足足读了一个时辰,元清才悠然现身,手里还托着一口赤泥小坛。

    “老师。”曹曦起身拜道,言辞诚恳,礼数周到,让人无可挑剔。

    元清目露赞赏,抬手将之轻轻扶起,而后问道:“你可愿学剑?”

    曹曦一听此言,大喜过望,再无那幅得失不计、宠辱不惊的淡然之态,当即高声回道:“愿学,愿学,曦儿愿学!”

    元清笑了笑,心中暗道:再读书养气,终究还是孩童心性,不过这样也好,本是烂漫年纪,何作枯老姿态。

    翻手取出一尺长短剑,交至曹曦手中:“剑名鱼肠,长一尺三寸,为我昔年初识剑道所用,削铁如泥,也算人间神兵,如今赠与你,日后当勤加练习,莫坠剑名。”

    曹曦躬身接过鱼肠剑,横在身前,来回审视良久,不发一言,眼中神采莫名。

    元清也不催促,就这么手托瓷坛静静站着,眼前却现出一方演武场,场边老人身着月白长袍,头梦。

    沉默片刻,妇人给柱子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即会意,随其来到外间。

    二人谁也不曾察觉:十岁小儿,沉眠七日,醒来居然不觉饥渴,甚至连身形都凭空拔高了数寸......

    三日后,铁匠铺。

    曹曦在屋内专心研读《太乙玄门剑》,妇人和柱子在一旁收拾细软,准备清水干粮。

    突然,钟鸣大作,遍传全城,接二连三,九响方止。

    柱子当即抓起一应物品,又提了把朴刀,冲到后院,掀起一处草席,露出下方狭窄地洞,而后冲妻儿喊道:“快,进地窖!”

    城头。

    沈文心和马游之并肩而立,面色铁青。

    远方数尊巨大兽影渐次清晰,却是狮、虎、豹、狼、犀、牛六只三丈大妖,一条八丈花蛇,以及一头十丈巨象!

    “马兄,此时若走,或可有一线生机。”沈文心淡淡说道。

    马游之沉默片刻,而后洒然笑道:“大敌当前,贤弟何出此言?”

    沈文心轻叹一声回道:“道兄何必明知故问?”

    马游之收起笑容,反问道:“怎么,相交数十载,马某人在你心中,便是这等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辈吗?”

    沈文心摇摇头回道:“道兄何须用言语激我?只是君本方外之人,不沾因果,不染俗尘,自有逍遥岁月,实在不必留下,与沈某陪葬。”

    马游之再问:“既知十死无生,何不随我一同离去?”

    沈文心侧过身,微微笑道:“沈某自幼苦读圣贤书,家国恩仇,宗族大义,多少也知道些。何况为官一任,本就要护一方安宁。今妖邪来犯,众将士披坚执锐,视死如归,身为城主,沈某又岂能偷生。”

    一番话言辞淡淡,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马游之听后点点头说道:“好,既如此,马某也不再多言,便留下来,看看这群畜生究竟能翻起多大风浪!”

    “马兄,你......”沈文心闻言一惊,急忙劝道。

    但话一出口就被马游之摆手打断:“贫道这一生,东奔西走,庸庸碌碌,早已无缘大道。如今寿元将尽,若能为人道尽些许绵薄之力,也算不负仙缘。”

    沈文心见其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心下感动,无以复加,不由恭施一礼,诚心说道:“若有来生,当再与道兄把酒言欢!”

    马游之大袖一甩,笑骂道:“去去去,下辈子老头子可是要得道成仙之人,哪有功夫陪你喝酒!”

    话音未落,却听兽吼嘶鸣;抬眼望去,只见众妖齐面向西,周身各色光华隐现,如临大敌。

    天边,一道灿灿银芒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