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梅雪揉了揉膝盖,低着头出了佛堂去茶房。
安江已经坐在茶房里了,梅雪给他行礼,两个人只对视了一眼,也并没有说什么话。
匆匆喝了杯茶,梅雪便又赶去了御书房。
垂头站在御书房外间的角落里,过了片刻,一双蜀锦做的绣鞋出现在梅雪的视线里,淑妃边走边对邢姑姑说:
“去叫过瑾宏没有?陛下快下早朝了,让他陪着陛下用早饭。”
“娘娘,已经派人叫过殿下了,说是马上就来。”
邢姑姑边说话,边搀扶淑妃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四皇子李瑾宏很快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乔卓文。
李瑾宏长的很有几分像明德帝,只可惜眼里的邪气太浓。
他甚至一进来就先在梅雪的腰上捏了一把,轻笑着说:
“小东西,安江那个老不死的活不了几天了,我就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梅雪心中大怒,但脸上却分毫不显,胆怯地给李瑾宏行了礼便往墙角躲。
淑妃手里的团扇直冲着李瑾宏飞了过来,他便嬉笑着从地上捡了扇子去哄淑妃。
明德帝丝毫不显异样,下朝后和淑妃、李瑾宏一起用了早膳,饭后还又问了问李瑾宏的功课,然后才进了御书房批折子。
淑妃体贴地先给明德帝将墨研好,见明德帝摆手,她便含笑行礼离开了。
梅雪低着头站在书房门口,给淑妃行礼时,能感觉得淑妃的眼神冷得如同刀子一样。
昨天一天,梅雪只在佛堂里吃了一块面饼,又跪了一夜,此刻已经十分疲乏。
可她依然强撑着,有条不紊地整理明德帝批好的折子。
忙了小半个时辰后,明德帝停下笔,也不说话,只指了指一旁桌子上装着酥饼的盘子,又指了下对面靠窗的角落。
梅雪会意,给明德帝行礼后,就拿了两块酥饼往那角落里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梅雪的侧脸上,她已经吃完酥饼,靠坐在直通到房:
“老奴想念陛下,都有些魔怔了。真是该打,从今往后,老奴就只笑,再也不哭了。”
明德帝笑了一声,眼神看向窗外说: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待会儿好好看场大戏。”
安江忙应下,躬身垂首,抱着佛尘和梅雪一起站在了墙边。
淑妃端着茶进来,一看见安江就立刻展开了笑颜,温声问道:
“前几日听说大监身体不适,不能来伺候陛下,如今可是好些了?”
安江含笑给淑妃行礼说:
“劳娘娘挂念,老奴已经无大碍了。”
淑妃便笑着点头,端了茶奉到明德帝面前柔声说:
“天气渐热,陛下喝碗凉茶,清肝明目。”
梅雪在心中冷冷地笑了一下,脸上却丝毫不显,仍然恭顺地低头站着。
明德帝嗯了一声,随意地摆了摆手说:
“先放着,朕等会儿再喝。”
淑妃含笑点头,顺从地将茶放在桌上。
可淑妃眼底的那丝焦急,还是没躲过明德帝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御书房的门口,也不看淑妃,隔了一会儿忽然说:
“爱妃,朕昨天偶然看到一本古籍,里面提到一种叫血须草的药,但记载的并不详细。
朕记得你家中父兄皆是医者出身,不知你可否听说过这种药物?”
梅雪悄悄抬眸,就看到淑妃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也顿时变得苍白一片。
见淑妃说不出话,明德帝慢慢地扭头看向她问:
“爱妃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淑妃嘴唇颤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陛下,妾身虽出身医家,但自小懒怠,于医理上并不擅长,妾身没有听说过血须草。”
淑妃的一双纤手死死地抓着桌角,因为她不停地发抖,放在桌上的那个茶盏也轻微地摇晃起来。
安江扭脸,和梅雪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明德帝没再说话,但却看着淑妃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神冷如冰霜。
外面有杂乱繁多的脚步声传来,内侍卫首领贺征走了进来,跪下给明德帝行礼禀报:
“陛下,一干疑犯已经全部拿下,都押在外面。
另外,臣在拿人的时候,遇到四殿下与几个太监正在行污秽之事,也一起绑了过来。”
四皇子李瑾宏原本已经有了自己的皇子府,但淑妃如今盛宠,他便时常住在宫里和淑妃一起陪伴明德帝。
“大胆,你……你竟敢污蔑皇子,你……”
淑妃面无人色,强自指责贺征的同时,自己的身体却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她说不下去,颤抖着跪在地上拉住明德帝的衣角哭求:
“陛下,宏儿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明德帝并不理会淑妃,只淡淡地对贺征说:
“你先出去,现在就把那几个太监杖毙,让你们的四殿下看着,看完了再让他进来见朕。”
自始至终,贺征连看也不看淑妃一眼,听了明德帝的吩咐,立刻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淑妃软软地倒在明德帝脚边,用帕子捂住脸哭个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