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漠然看着插入孙悟空胸口的弯刀,眼中起了些许变化,呢喃道:“贵霜之牙……”
他很清楚,这柄短刃传说乃是天竺国千年神象之牙雕刻而成,纯如覆霜,又有神象法力贯注其中,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一直是狮驼岭象王的珍藏。
“觉岸师兄,你这是叛出师门了?”孙悟空笑声停止,一字一顿的问道。
觉岸看着孙悟空露出的森森白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咬牙道:
“是又如何?”
“那先前你所说的,也都是骗俺老孙的谎话了?”孙悟空双目眯了眯,问道。
“不全是,菩提老祖的确身受重伤,离死不远了。不过打伤他的,正是我和觉明。”觉岸抹了一把嘴角血迹,笑道。
为了表演逼真,能骗过精明似鬼的孙悟空,他身上的伤势可都不是假的。
“这么说来,要清理门户的话,杀你一个是不够的了。”孙悟空沉吟道。
“实话告诉你,觉明已经被老祖一掌拍死了,你这会儿上路,黄泉路上还能追得上。。”觉岸自觉孙悟空已经身负重伤,自是浑然不惧道。
“你是不是傻?俺老孙早已经消了死籍,是不入轮回的。”孙悟空突然仰天大笑,讥讽道。
“地府不收你,那就等着彻底魂飞魄散吧。”觉岸皮笑肉不笑,说道。
孙悟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觉岸,一边面无表情地将贵霜之牙从伤口中拔出,一边开口问道:“俺实在想不通,你是老祖嫡传,为何要叛出师门?”
“为什么?因为老祖为师不公,好好的人族仙族不教,非要将你们这些妖魔祸患也收入宗门,最气人的是,毫不藏私地将真本领都教给了你这猢狲,凭什么?我和觉明在他立教称祖之前,就已经随侍身侧了,他凭什么把本领都教给你,助你成佛成仙?而我们却什么都得不到!”觉岸愤愤不平道。
“你问凭什么?俺倒是想问你一句,老祖就是教你一身本领,你敢大闹一次天宫,你能护道唐僧西行?”孙悟空不怒反笑,问道。
“哼,不过是给人当枪使,最终还不是被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也值得你洋洋得意?”觉岸冷哼一声,嘲讽道。
“那你眼下所作所为,就不是给人当枪使了?”孙悟空反问道。
“我这是……”觉岸闻言,一时语塞,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可就在这个时候,数百道白色丝线再次从虚空中凝出,一张全新的天罗地网已经织就,再次将孙悟空困在了中央。
孙悟空对此似乎毫不意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心口位置。
那被贵霜之牙刺出的伤口,竟然没有半点愈合痕迹,仍然有金色血液从中缓缓淌出。
他缓缓摘下斜披在身上的袈裟,随手将之收起,背后一张红色披风迎风而展,双眸之中光彩闪烁,战意不减反增。
杨戬微微眯眼,恍惚间觉得,那个随手打退十万天兵的齐天大圣,又回来了。
“尔等既然开了战端,俺老孙就奉陪到底。”孙悟空一声高喝,手中长棍一转,直指杨戬。
说罢,他身形倏忽一闪,竟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花十娘惊呼一声,十指在身前骤然一扯。
前方虚空中顿时发生一阵扭曲,却是其织就的天罗地网随之而动,将虚空都切割出些微裂痕,可罗网遮蔽的区域,却早已经没有了孙悟空的身影。
另一边,觉岸心中没由来一慌,暗叫一声不好,正欲逃离此处时,身后却已经有一股风暴席卷而至。
孙悟空的身影瞬息而至,手中如意金箍棒再无收敛,没有丝毫避让,直接朝其头顶狠狠砸落下来,浓重的杀意铺天盖地一卷而下,将下方虚空笼罩得严严实实,令人窒息。
一瞬间,觉岸如坠冰窖,身形竟无法动弹分毫,顿时万念俱灰。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金光一闪,一道人影横移而至,却是杨戬挡在了身前。
他双手一握三尖两刃刀,双臂一振,举刀相迎。
“砰!”
长棍落处,轰鸣爆响,一股天崩地裂的威压骤然降下,饶是杨戬也被巨力打得震落地面,将半山一座崖坪踩塌。
觉岸虽然并未直接相抗,也受到余波震荡,身子被直直砸落在了地面。
“我就知道,妖就是妖,魔就是魔,哪怕修了仙术,悟了佛法,终究还是本性难移。”杨戬仰天怒喝一声,身形冲天而起。
其身周炫光大作,手中三尖两刃刀虚空搅动,竟有翻江倒海之势,在高空中引出一道千丈水涛,将孙悟空搅入其中。
另一边,高空中的花十娘也施展了全部神通,凝成了一座金色的蛛网牢笼从天而落,与杨戬的江海之势合归一处,形成了一座镇压水狱。
与此同时,觉岸也飞身而起,来到水狱牢笼近前,双手快速掐诀,袖中一道接一道的金色符箓飞射而出,朝着金色蛛网牢笼飞去。
失心符,离魂符,失魂符,落魄符,定身符……一道比一道急,眼看着就差使出三星灭魔神通了。
牢笼中的孙悟空,此刻也不好受,杨戬和花十娘的联手镇压本就已经让他不堪重负,觉岸这一道道符箓还在不断攻击他的神魂和心智。
内忧外患加身不说,心口处被贵霜之牙捅伤的地方,还在不断流血,一点一点削弱着他的力量。
他带来的两个妖猿健将想要上前帮忙,却都被腾出手的花十娘压制,束缚了起来。
眼下,他已经孤立无援了。
“孙悟空,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上面的事情解决了,我可以保证放你安然离去。”杨戬冷声说道。
“杨戬,是你失心疯了,还是俺老孙脑子有病,老祖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俺老孙岂会与你们善罢甘休?当年孤身一人,俺也敢大闹天宫,如今又何惧带着花果山群妖,踏平你们凌波城?”孙悟空失笑,大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