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潘禺县城数一数二的“大恶人”,牛雄的名字外面可以止小儿哭啼,只要哪家小孩不听话,只需要说一句:“牛雄来了!”小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牛雄本来是潘禺县城菜市场的一个屠户,靠宰猪卖肉为生。因为家里穷缘故,本身识字不多,也没什么文化,但是偏偏爱听评书,尤其爱听单田芳的什么《白眉大侠》,袁阔成的《三国演义》,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传统评书《水浒传》。
在这评书《水浒传》里面,牛雄一直都很崇拜一个人,却不是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的任何一个,反而是被梁山好汉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那位镇关西,原因很简单,那位镇关西和他一样也都是杀猪卖肉的。
正由于牛雄崇拜镇关西郑屠户,一直识他做偶像,觉得人家一个杀猪的能混到镇关西的名头,自己也是杀猪卖肉的,好歹也要混出一个名堂。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一个叫丁红旗的恶霸赊他猪肉为自家老娘过大寿,赖账一个多月就是不肯还钱。又催促了几次,那丁红旗放出狠话来,“扑街!有种你过来抢!抢多少算多少,我丁红旗不吭一声!”
牛雄二话没说,当即磨刀霍霍,把自己的杀猪刀磨得光亮,提了杀猪刀就冲到丁红旗家门。
据说那时候丁红旗正在家里头和人搓麻将,一听杀猪佬牛雄拿着杀猪刀杀了过来,竟然吓得躲在麻将桌底下,却让自己的一群小弟去外面冲锋陷阵。
面对丁红旗的一帮小弟,牛雄丝毫不惧,当着众人面,拿着杀猪刀一下剁掉自己一根小指头,然后捏起指头丢过去,冲众人说:“边个能像我一样,把自己指头剁下来,我立马就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所有人都怂了。
不过让大家更为不耻的却是丁红旗这个扑街,竟然躲在桌子底下都吓尿了。
经过此事,牛雄一战成名,取代了丁红旗的位置,成了潘禺有名的凶人。与潘禺另外一个“凶人”金九齐名,号称“潘禺双雄”。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但人的名树的影,再加上牛雄左手尾指真的断掉,人们就都认定了他的江湖地位,也相信了他的凶名赫赫。
此时,面对站出来的牛雄,不管是挨打的壮实小火,还是其他人都不敢开口说话。
还是程发达这条癞皮狗站出来充好人道:“好了好了,大家和气生财!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见海棠姑娘一面,你们谁告诉我她在哪里?”
说完,就指着人群中看起来最胆小,最瘦弱的一个小伙道:“你来说。”
那小伙早被牛雄吓着,此刻不敢拒绝,只得支支吾吾道:“她在车间修理机车。”
程发达一拍巴掌:“这就对了嘛,非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我都唔好意思啦!”
说完,程发达还亲切地走上前去,笑眯眯地用掌心拍了拍那个壮实小伙的脸蛋子,说道:“对唔住啦,打疼没有?其实阿雄他也是在教你做人!”
小伙子只觉脸蛋更加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吱声。
……
大海玩具厂的车间内---
“海棠姑娘,你在哪里,我程发达来看你啦!”
声音在空旷的车间内回荡。
没人回应,很是安静。
程发达却丝毫不理会,带着牛雄和一名小弟,依旧耀武扬威地朝着车间里面走去。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射来,直接打在程发达的脑门上,打得脑门生疼。
程发达瞄了一眼滚落在脚底下的那颗“子弹”,却是一粒花生米。
程发达弯腰把花生米捡起来,错捏着,眼珠子却骨碌碌朝四周观看。
这时嗖地一声,又有东西射来。
程发达早有警觉,忙撇过头去,第二粒花生米射空,射中程发达后面的机器,弹跳在地上。
程发达心中恼火,给牛雄和那个小弟使个眼色。
牛雄两人就朝射来方向左右包抄过去。
很快,前面就传来追逐声和扑捉的吵闹声。
“放开我!你这个狗东西!放开我!”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在厂房中回荡。
须臾,就见牛雄狗熊夹玉米般,胳膊肘下面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从前面走了出来。
那少年虎头虎脑,一脸顽皮模样,此刻手里还紧紧攒着弹弓,咬牙切齿拼命挣扎,甚至张开口往牛雄手臂上咬去,牛雄却一声不吭,就是不把他放下。
“我仲以为是边个衰仔,原来是海棠姑娘的细佬海军呀!”程发达笑眯眯地盯着少年说道。
少年被牛雄放下,一脸愤怒地盯着程发达说道:“你这条癞皮狗,又想来纠缠我阿姐,我射死你!”
“射死我?凭咩?就凭这花生米?”程发达指头捏着花生米,一脸轻蔑。
“你知我不是好人,还敢拿弹弓射我,是不是以为你是海棠的细佬,我就不敢打你?”说完,程发达把捏着的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咬碎,目露凶光。
少年毕竟是少年,立马就被程发达这凶恶模样给吓住了,嘴里却依旧犟道:“你要是打我,我阿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程发达狂笑,“你阿姐算乜嘢!我打你还要向她报告咩?”
然后程发达就抓着少年海军的衣襟,冲空旷的工厂大声喊道:“海棠,你出来!我现在要教训你细佬啦,他让我给你报告先!”
“海棠,你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真要打了!”
“是先打脸呢,还是先打头?”
“这么笨,只懂得拿花生米射人,还是打头先!”
“我数一二三,再不出来,我就打了!”
“一二……”
第三声还没喊出,就听一个清脆而又凌厉的声音道:“边个敢打我细佬?”
随着说话声,就见从厂房内一台大机器下面,钻出来一个浑身脏油的女子来。
她正是这家工厂的女厂长,海成峰的亲妹妹,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