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终是异口同声,将这两个字道了出来。
亦还真望着眼前阵法,缓缓说道:“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他说到此处,又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师妹,继续道:“相传归墟界,无边无尽,乃是太古时期,神魔放逐之地,历来有进无出,无论仙魔神佛,凡入归墟者,永世皆难以再出。”
停了停,亦还真又看回眼前这片阵法玄光,继续说道:“可无论再是怎样密不透风,总有空隙之处,师妹是否以为,玄青七峰,实为归墟封印的枢纽所在……”
听完之后,凌音依旧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听她道:“人间的封印,只是其一。”
亦还真回过头来,静静看着她不语,人间这处封印只是其一,那则代表,其他地方可能还有,只是玄青七峰下面,是整个封印的枢纽所在,一旦这个枢纽毁去,那么其他封印,相应也解除了,这样一来,就有人能够设法打开归墟一道缝隙。
“如此看来,上次天外天来袭,此中必有蹊跷。”亦还真想了想,如此说道。
其实之前他早就想过,天外天来袭一事,必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表面看上去,好像玄青七峰,只是当年青帝布在人间的封印,以防止天外天再度来到人间,祸乱生灵,而天外天想要再来人间,则要破除此封印,所以才来攻玄青……
但眼下这一切看来,似乎竟都与归墟界有关。
次日,七座山峰震荡不止,弟子们无不惶惶恐恐,到午时将近时,忽见南边一道紫霞飞来,竟有三道人影赫然立于云霞之上,那三人宛似仙人一般站在云霞上,众人俱以为仙人下凡,可待仔细一瞧,左边那少女,那不是若水师妹吗?而右边那羽衣霓裳的女子,是千羽师姐啊。
至于中间那位芳华绝世的紫衣仙子,众人一时竟看得呆了,但瞧那女子出尘绝世,紫衣似云,恍若那瑶池仙宫,王母蟠桃宴上的仙子一样,实是令人惊讶。
“师父……师父!”
若水冲紫霄峰那边挥起手来,而凌音此时在紫霄峰上方,维持着阵法稳定,此时乍见霞光飞至,抬起头来,与紫微女帝四目相对,二人似都陷入了沉思。
……
夜色如水,无欲天里,众人忙着处理后续事宜,今次天外天来袭,所幸萧尘提前让许多弟子撤离,否则只怕伤亡更加惨重。
此时明月无瑕,在无欲峰上,萧尘看着眼前这片上古仙境,回想昨日白天,魔气滔天之景,仿佛依旧历历在目。
想必今日,若水她们应该已经回到玄青门了吧?紫微女帝去找师父了,不知二人见面,又是如何。
“萧一尘。”
就在这时,山下忽然走来一道人影,月光之下,只见那人白衣无瑕,双足轻轻一点,便似一阵风轻轻落在了萧尘身边,仙气不染尘,正是萧梦儿。
“怎么了?”
今日傍晚时,萧尘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走了,原来还留在无欲天,此时见她眉宇微锁的样子,似有什么烦心之事一样,他很少见过萧梦儿如此,是了,他都没有问,这次她来无欲天,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萧梦儿道:“你还记得,当初在古仙界的时候,我与你说起过的一个人吗?”
“谁?”
萧尘一时倒是想不起了,她与自己说起过谁。
萧梦儿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崖边,看着远处仙岛若隐若现,说道:“六百多年前,那个被逐出萧家的人。”
“萧恨?”
听她这么一说,萧尘便一下想起来了,当初在古仙界的时候,萧梦儿曾与他说过,此人本是天赋极高,但心术有些不正,屡次窥探萧家禁术“太古逆天诀”,后来不知又犯了何事,最终被逐出萧家,从此不知其踪。
萧梦儿道:“萧恨也修炼了太古逆天诀,此人天赋极高,一旦回来寻仇,以目前萧家的情况,很难对付,便是爷爷和几位太长老联手,只怕也斗不过他,况且我收到消息,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了几个厉害非常的魔道老祖……”
“哦?”
萧尘目光一凝:“此人回来,就只是为了报仇?”
“不。”
萧梦儿摇了摇头,仍是眉宇深锁,片刻后才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与你说过的,关于萧家有条祖灵脉的事情吗?此人真实目的,是萧家的那条祖灵脉,一旦萧家失去了这条祖灵脉,从此世间便再无萧家,而祖灵脉要是落在那些人手中,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
萧尘大致上明白了,说道:“所以这才是你此次,来无欲天的真正目的。”
萧梦儿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对视:“你会帮我吗?或者说……帮萧家。”
“我是帮你。”
萧尘看着她,四个字说得清清楚楚,不错,他是帮萧梦儿,至于萧家,当年萧家已将父亲逐出,他与萧家有何干系?
当初在古仙界的时候,他曾答应过萧梦儿,会助他们一臂之力,当时他的原话是:“此事我不会告知任何人,至于日后,此人若真是回来寻仇,若萧家陷于危难,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但到时候,我不会显露身份。”
此时,萧梦儿一动不动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又问道:“那到时候,是你亲自来吗?”
她其实心中也一直在想,若是萧家之人看见他的出现,那时会是如何,尽管他从未说过,萧逐风就是他的父亲,可这件事在萧家,背后早已有传闻,只不过长老们对此事讳莫如深而已。
萧尘望着眼前云海,说道:“到时候,我会叫一个朋友过来帮你。”
“朋友?”
萧梦儿眉心一凝,心中一下便想到昨天那个戴着苍龙面具的神秘男子,说起来,那人好生奇怪,尤其是眼神,和说话时的语气,竟与他有些莫名的相似……她问道:“是谁?”
“我一个朋友。”萧尘如是说道。
此刻,萧梦儿慢慢走到他面前来,看着他的眼睛,虽是满心疑惑,但最终仍是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万籁俱寂,凉风轻轻拂过二人的鬓发,萧梦儿仔细凝视着他的双眼,而萧尘看着她,并未说话,最终转过了身去。
萧梦儿见他转身不语,便又走到他的面前来:“嗯?”
萧尘看着她,又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不语,萧梦儿又走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最终萧尘开口道:“总之,你先回去,到时候,我那位朋友,他一定会来。”
“好吧……”
萧梦儿仍是将信将疑,倒不是怀疑他此刻的话,而是怀疑,他说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
再说萧尘本尊和花未央,几天之后,两人便已来到西北海外,幽冥道所在,此处与孽情海相似,非要说不同的话,这里没有孽情海那恐怖的潮汐,但是却充满了一股更加让人胆寒的阴森气息。
这一路上,满地骸骨,竟是白骨铺路,那前方亦有着一座恐怖大殿,殿前的台阶,居然是由无数巨大白骨铺砌而成,而在两边,悬挂着许多白骨骷髅,那些白骨骷髅,一见到有生人靠近,立时动荡起来,眼窟窿里不断发出阵阵幽绿光芒,若是寻常人来到这里,早已吓得魂飞魄丧。
除了满地白骨,两边无数骷髅,远处还有着一座座血坛,不知是用来做什么,反正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二人今日前来,仍需谨慎一些,以免落入阵法陷阱。
“什么人!擅闯幽冥道!再若往前一步,杀无赦!”
此时,那恐怖大殿里,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然而萧尘看着那幽深的大殿,眼神依旧如初:“你们不配与本座说话,让幽冥魂主,出来见我……”
“放肆!”
见到来者是来寻衅滋事,那座大殿里面,立时飞出来不少人,其中更不乏几个修为高深的幽冥道长老,可此时面对神秘未知敌人,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这般远远警惕望着。
“同样的话,本座不想说第二遍,十息之内,他若不出,我就将这里,夷为平地。”
冷冷沉沉的声音,从苍龙面具下传出,远处幽冥道那些弟子长老,无不心神一颤,这人……到底何方神圣?竟敢来四海八荒幽冥道生事!
就在这时,那座大殿之下,终于传出一个冷冷幽幽的声音:“苍龙殿主,不知今日,来我幽冥道,有何贵干……”
听见这个声音,殿前的弟子长老,均是一惊,连忙往两边俯身跪下:“恭迎魂主出关!”
众人话音甫落,只见那大殿之上,忽然八方阴云聚拢,随后一道黑风从中化出,最后那一道黑风落在大殿前面,竟然化作了一个黑衣男子。
但瞧那黑衣男子面目惨白,仿若死人,可身上这股魂力气息,却尤为可怕,强大的修为气息,令这方圆千百里的上古死魂,也颤栗不安了起来。
此人,正是八荒主宰之一,幽冥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