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尘现下实力,要追上广祀只是须臾之间。
然而,就在他发力之际,只见广祀摇身一变,顷刻间化成了一条紫色小龙。
看来这便是他的本命之灵,他的遁速本就不慢,现下更是稳稳地抢在张尘前头,甚至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张尘见状,不得不暂停攻击,剑光一裹,紧紧地缀在紫龙身后。
每至追近少许,张尘便御剑远远袭扰。反正有元磁神兽相助,他感觉体内灵力和魂力几乎取之不竭。
紫光飘渺间,缺了一只前爪的小龙略显慌张,却也还未到失措的地步。
眼见前方一处苍青色光幕覆盖山野,广祀一头扎了进去。
这是一处神道有成的家族或宗门所在,张尘也不去管他家到底是何来历,铁剑在手,御起便是一剑。
晴空一声霹雳,一道阔大的黑色剑刃卷起一股旋风,向此处苍青色光幕临空斩落。
连一丝抵抗都没有,光幕应声而碎,露出其下连片的山川沃野。其中,一条紫色小龙的身形频闪,泥鳅一样地疾速逃离。
光幕破碎的一刹那,百里范围内地动山摇,地面之上无数人口争相奔逃。即使是自恃修为高强的修士,此刻也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剑威所吓阻,哪里敢轻举妄动?
收剑一瞥,广祀已经趁机逃去山重水隔的远处。张尘冷哼一声,再次御剑向前。
广祀专挑有光幕遮掩的地方奔逃。所过之处,无论苍青色光幕,还是金黄色光幕,只要广祀逃到哪里,张尘的剑便劈到哪里。
剑出幕碎,所向披靡。
一时间,整个青丰原除了望姆山稍显平静之外,多处被搅得天翻地覆。
人们先是看到一条紫色小龙飞临本境,以为天生异象,紫极神君显灵,纷纷顶礼膜拜。
待看到其身后一人剑斩天穹,杀气腾腾地紧追不舍,有如杀神降临。
紫龙在前方拼命逃窜,口中急急令道,“狂徒冒犯紫极神道,人人得而诛之,还不速速将他拦下!”
然而,象征紫极神道尊严的光幕,无论苍青色还是金黄色,在此人剑下,一合便已告破。
此情此景,见者无不相视骇然,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反抗之心?
连过数地,广祀见张尘势不可挡,干脆掉头扶摇直上,向青丰山方向急急而去。
直到一头撞进紫色光幕中,紫龙才停下身形。一变而为人身,广祀不敢怠慢,在紫极观门前盘坐,单手一点指,在身前御起紫极镜。
一道紫光从大殿中紫极神君像的额头射出,经这紫极镜牵引,“嗡”一声投向包裹整座山巅的紫色光幕。
张尘已然停住身形,面前光幕一晃,紫光更加湛然。这里与他处截然不同,看来便是广祀的老巢了。
事不宜迟,一记燕雏飞御出,黑色剑光泼水一样地砸向光幕。
光幕剧烈摇晃,却并未破损。在广祀惊恐的眼神中,光幕晃晃悠悠地重新稳固下来,到底还是承受住了这一剑冲击。
广祀心中一喜,手中不停,将紫极神君像上射出的紫光源源不断地转移到光幕中。
他此刻才腾出手来,将那断臂伸出,从身上紫光中分出一缕,迅速地裹住伤口处。
随着紫光慢慢向前延伸,断臂不住地长出新肉来。很快,一条崭新的小胳膊现出形状,因为袍袖被毁,白生生地袒露在外。
广祀心中大定,面向张尘时重又恢复了些许神气。
“阁下,紫极神道在此地已经生根。你也看到了,断臂自可重生,只要我紫极观不倒,紫极神道便将永不沉沦,你也便永远翻不了天去!”
张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他所说不差。面前这座道观,观中这尊神像,看似并不宏伟,但却是紫极神道在青丰原的核心所在。
若不将此处彻底击毁,自己此前种种所为都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广祀所倚仗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一道屏障了。
“斩草自然要除根,除了根才不会令杂草复生。这个道理,张某自是懂得!”张尘并未因方才失手而沮丧。反而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道。
见张尘不怒反笑,广祀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寒。他在此地坐镇多年,生杀予夺惯了,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他眸中厉光一闪,恨恨地道,“我静王府在此经营数十年,你一个小小灵师竟敢口出如此狂言,真是自不量力!”
说着,兀自将紫极镜运转,紫光一道一道不停地投向面前光幕。
张尘静立半空,隔着紫光见广祀面容不自觉地肃然起来,额头甚至有微汗渗出而不自知。
他心中愈加笃定,也不多话,稍稍御力,一记轻裁剪最强剑式轰然出手。
门板样的阔剑临空扬起,缓缓放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剑刃,轻飘飘地落向光幕。
与先前在望姆山情形相比,这一剑威力逊色许多,毕竟此刻没有莲花成缀的强大支持。
但方才在望姆山接连御使,张尘对此剑式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加上有元磁神兽相助,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比之前横扫其他光幕时要强上数倍。
转眼间,黑刃在紫色光幕上轻轻一压,光幕随即像是受了重压,一顿乱颤。
广祀面色骤变,不住手地向外牵引紫光,源源不断地投向光幕。随着他的一番动作,光幕很快便重新稳固下来。
“我劝你到此为止吧,莫要欺人太甚!”广祀恢复了冷冷的神情,貌似好整以暇地道。
“是吗?”一剑未能建功,张尘并不气馁,反而对广祀的威胁一笑置之,“便欺你又如何?”
广祀一愣,从来都是自己威胁别人,还从来未曾被这般对待过。转念一想,张尘现时此问,自己还真无言以对。
原本自己身边尽可调集青云道人等一众灵师充当打手,加之有獬豸从旁协助,在这青丰原岂有无往不胜之理?
这些年顺顺遂遂,倒是不知不觉中懈怠了下去。想自己紫龙本命,神魂向来出众,现下面对此人,不知为何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力不从心。
他怒目直视张尘,恨不得出去与他拼死一搏。然而,见他方才在望姆山大发神威,早就心底里露怯,胆气大丧。
广祀冷哼一声,生生咽下这口气,手势不停,不住地往光幕中牵引紫光。现下,也只有自己经营多年的紫极神光才是最大倚仗了。
张尘将落日剑一收,见广祀稳坐光幕之中,生生受了这一激,并无过分反应,心知此人到底沉得住气。
他与龙廷打交道已久,此次是自己第一次占据主动。不知不觉地,陈家峪血染长夜,九公山赤地千里,旧日场景一一再现眼前。
“一剑不成,便是十剑,十剑不成,便是百剑,今日张某倒要看看,是你这乌龟壳子硬,还是我的铁剑更为犀利!”
言罢,一催元磁神兽,奋剑再攻,又是一记轻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