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顺的大喊,守军们立即行动起来进入各自战斗岗位。
而岸的骑兵也越来越近,渐渐地可以看清上面的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田”字。
来者不善!
当今天下,能用田字帅旗的只有辽东太守田峻和东莱太守田晏,而田峻和田晏乃是父子,加上田晏已经年过花甲,那么,来的肯定是威名赫赫的田峻!
高顺倒抽一口冷气,田峻之名早就蜚声宇内:杀槐纵、斩檀石槐、屠素利、击败高句丽、扫灭黄巾……最近了在辽西大败西凉名将徐荣!
其赫赫战绩,已经是这一代人中的神话传说!
高顺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安和担忧,自己……真能挡得住田峻的进攻吗?
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自信又回到了高顺的脸上。
狭窄的关道,高耸的关楼,还有那滚滚的黄河水,山河相托,以关制河、以河卫关,如此天险,又岂能被轻易被攻破?
“点火!烧浮桥!”高顺冷静地下令道。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早就泼上了火油的浮桥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变成了一条横亘在黄河上的一条火龙,将黄昏时的黄河照得亮如白昼。
……
“高顺这是在帮我啊!”
田峻站在黄河北岸,看着燃烧的浮桥,嘴角露出了笑容。
“没错,有燃烧的浮桥在,夜战就不需火把了。”成英也笑道。
原本就不指望从浮桥上过河,烧了就烧了吧。
小平津之所以能成为渡口,可不光是因为有一座浮桥,而是因为水位较浅和水流较缓。黄河(古黄河)流经此河内郡时,河水被河道中间的石堆分流出了几条支流,除了依托在小平津关前的河面之外,还有几处支流存在。
因为支流的分流作用,使得此处河水较浅,流速较缓,才使此处成为渡口。
“先锋军上木筏,开始进攻!”随着田峻一声令下,数百条巨大的大筏被抬到了上游位置,黄忠带着三千将士弃马登上木筏,向南岸缓缓划去。
这些木筏,便是这田峻这两天准备的渡河之物。
小平津渡的河水其实不深,只要骑在马上,或用手攀着马脖子便可渡河。但如果那样的话,在渡河时就只能被动挨打。
因为,人在水中,就算是想射箭,也使不出力气来。
射箭靠的是可不止是肩部和双手的力气,更重要的是双腿和腰部的力气。人在水中,下盘不稳,纵然能射出箭,在射程和命中率上,也都会大打折扣。
而且,弓弦被水打湿之后,很快就会变软,射不了几箭,也就不能用了。
所以,根据成公英的建议,田峻下令在这两天内赶制了大量的木筏。每条木筏上可坐二十人,其中四人负责撑木筏,还有十六人可以用于防守反击。
而这十六名用于防守反击的士卒,又有明确的分工:最前排的是四名刀盾兵,后排的则是弓弩兵。
以刀盾兵护着弓弩兵和撑筏兵,便可在渡河时展开防守反击,这便是田峻的渡河战术。
辽东军渡河的声势闹得很大,但是,在进入双方的射程之后,也就不再往前推进了,双方都是以弓弩互射。
高顺的守军有关墙为凭,居高临下,占尽了便宜。
而田峻的辽东军,顶在前面的将士都是身披重甲,对方射过来的箭矢,也很少有能对黄忠的先锋军造成伤害的。
双方僵持了很久,难分胜负。
……
“技止此尔!”
看着止筏不前的辽东军,高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没想到辽东军如此怕死!
一道关墙就将辽东军阻在河中动弹不得,这还是那将徐荣打得丢盔弃甲,损失过半的辽东军吗?
“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啊!”副将高玄不屑地说道。
高顺点了点头,对高玄道:“防守,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该反击了!”
“将军想要如何反击?”高玄问道。
高顺道:“我在关隘两侧的山崖上,安装了数十台投石车,你立即抽调五百人去两侧岩崖之上,用投石车投石,砸烂敌军的木筏!将辽东军砸到水中去!”
“将军真是高明。”高玄由衷地说道:“姑且不论投石车会砸死多少人,只要砸烂了木筏,不习水性的辽东军将士,恐怕也难活命。”
高顺点了点头,这正是高顺所想的——通常不习水性的北方人,只要水深到胸口,就无法在水中站稳。
所以——
以弓弩兵阻止辽东军的木筏靠拢,再用投石车砸毁辽东军的木筏,这便是高顺的防守战术。
……
如果真按高顺所想的这样,那辽东军想攻破小平津关,比登天还难!
不过,事情并不象高顺所想的这么简单。
因为……田峻是一位穿越者!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而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先知先觉的“早知道”无敌技能……
早就知道联盟伐董卓的事情会发生,作为穿越者的田峻,又岂能没有提前准备和提前布局?
实际上,早在两个多月之前,田峻就做好了夺取黄河渡口的规划,并派出了自己的一张王牌——王越的“雷神特战营”!
这是田峻手下除“先登营”、重骑营和“神弓营”之外的第四张王牌军。
雷神特战营人数仅五百人,都是由剑圣王越的弟子和精通技击的江湖人士组成。
这些“雷神特战营”的将士们,若是列阵而战,其战力连给“先登营”提鞋都不够!
但若不是列阵而战,则“先登营”就只能给“雷神特战营”提鞋了……
……
此时的北邙山上,离渡口大约两里的地方,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难民”正在向渡口快速靠近着。
说这些人是“难民”,是因为这些人的破烂的衣着打扮很像“难民”。
但是,如果真要说他们是“难民”,那他们将是全地球穿着最昂贵的“难民”!
因为……在他们破烂的外衣下,有着价值百金的装备——钢丝软甲!
这种软甲主要是由辽东的特种优质钢丝环扣而成,即轻便灵活,又能有效地防御刀剑的劈砍,还能卡住箭头不至对人体造成重伤,而对于胸口等重要部位,更是由整块钢板组成!
而之所以说价值百金,主要是因为这种钢丝软甲的造价,实在是高得离谱——其钢丝是用辽东的优质特种钢拉制而成,在拉出钢丝之后,还要打制成一个一个的串在一起的小环扣。
以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制出一件钢丝软甲的成本,超过了五十件普通铁甲!
田峻调动大量人力物力,用了五年时间,才制出五百多套钢丝软甲,几乎全部用来装备了王越的这支“雷神”特战营
五百“雷神”将士,人人身着钢丝软甲,其成本相当于二万五千套普通铁甲!所以说,这是辽东或者说是整个天下最奢华的装备!
……
走在这队“难民”最前面的,便是“雷神特战营”的统领王越。
自从受命带人潜入北邙山中,如今已接近两个半月,终于等到黑冰阁传来的指令,王越高兴不已。
“史阿、邓展,你们两个跟在我左右,负责替我清除障碍,解除纠缠。本将这一次要直取敌帅!”王越一边疾走,一边对身边的两名副统领吩咐道。
史阿是王越的首席弟子,深得王越剑法之精髄。
而邓展,则是王越招揽的江湖好手,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尤其善于空手入白刃,于电光火石之间夺取敌人手中兵刃并反杀敌人。
“属下遵命!”史阿和邓展齐声应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借着夜色掩护,进入了关隘后不足两百米的地方。
……
“你们是什么人?”
守军的巡哨人员终于发现了这群衣着破烂,却又带着各式武器,行动异常快捷的奇怪的“难民”。
不过,因为这群奇怪的难民是来自雒阳方向,是己方的辖区,守军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好出声询问。
话声未落,特战营中几样暗器飞出,巡哨纷纷倒地而亡!
“唔……敌袭啊……”
巡哨临死前的凄厉惨呼惊动了关隘上的所有人……
不过,已经太晚了!
王越一挥手,带着雷神营将士冲了过去……
此时几乎所有的守军都在全力应对来自黄河方向的进攻,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后方——北邙山上,会下来这么一群厉害的“难民”!
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王越带人从后方杀进了关隘之中。
关隘之中顿时混乱了起来……
雷神将士们都是一些武艺高强的剑客和江湖侠士,最喜欢的莫过于这种混战了!虽只有五百人,却将人多的守军一方逼得连连后退!
……
高顺大惊!
关隘中本有二千人,刚才又派了五百人去两边石崖,现在关中只有一千五百人!
以一千五百人对付河水中的辽东军绰绰有余!
以一千五百人对付这五百“难民”,尚不知这群“难民”厉害的高顺,认为也是绰绰有余!
但要同时应付两头,可就麻烦了啊。
必须快速解决这群“难民”!
于是,高顺一咬牙,对手下军侯张开道:“你带一千人守着黄河,我来解决这群刁民!”
说罢,高顺便带着手下五百亲兵,直赴王越这群难民而去……
然而……甫一接战,高顺的亲兵便倒下了十几人!
高顺就知道麻烦了——这哪里是什么难民,分明是精锐战士,论单打独斗,比起陷阵营的将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顺亲自上前,与一名持剑大汉对了一招,被震得双手发麻,连退三步!
“你是何人?”高顺大声喝问道。
“本将王越!”王越长剑斜指,屹立如山,人如剑,剑如人,须发无风自动……
“你……你就是剑圣王越?!”高顺大惊道。
18岁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其锋;30岁周游各州,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曾被皇帝佩为剑术老师……
王越名声之大,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此时高顺已别无选择,明知不敌,也只有……拼了!
高顺一咬牙,挥刀上前,拼死力战王越。
两人相斗五十余招,王越觑准高顺的破绽,挥剑隔开高顺的长刀,当胸一脚将高顺踢翻在地,然后如影随形般猱身而上,在高顺想要站起来时,将高顺一剑拍晕……
高顺被抓之后,关上守军纷纷弃械投降,小平津关终于落到了王越手上。
田峻见王越夺取了小平津关,心中大喜,赶忙下令全军渡河……
……
“愿降否?”
田峻看着五花大绑的高顺,轻声问道。
“愿死!”高顺大声叫道。
田峻噎了一下,大怒!
“你丫的,叫这么大声干嘛?”田峻上前一步,用力一脚将高顺踹倒,怒骂道:“接下来,你该说“烈女不嫁二妇,忠臣不事二主”了,对吗?”
说罢,不待高顺回话,田峻一把提起五花大绑的高顺,噔噔噔走上关楼的望楼上,指着火光冲天的雒阳方向,对高顺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你所效忠的主人,他们都干了些啥!残杀百姓,火焚帝都,挖坟掘墓,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坏的人吗?”
高顺呆呆地看着雒阳方向,默然无语,泪流满面……
田峻吁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说道:“他们不是人……是一群野兽!你堂堂八尺好汉,用得着……向一群野兽效忠吗?”
高顺嘴唇颤抖动一下,轻声说道:“吕布……他救过我的命……”
“可他现在已经变了!他在残杀百姓,他在挖坟掘墓,他在火焚繁华的帝都!”田峻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就因为他曾救过你的命,你就要帮着他去杀万千百姓?!是万千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你……高顺一个人的性命重要?”
田峻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句句捶打着高顺的灵魂,呼唤着高顺心中的良知。
高顺的眼泪流得更多了,牙关紧咬,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隔了很久,高顺才颤抖着说出话来:“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某愿为奉先兄而死。”
真是顽固啊!
难道……真的就只能杀掉么?
像原本历史上的曹操一样,成全高顺的忠义?
田峻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高顺的脑袋,隔了很久,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脑袋,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