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勇敢而登贵仕,不可一日而忘本也!而我等将士蒙受皇恩,食国家俸禄。今日并肩作战,杀敌报国,正是时候!”
刘词大声鼓舞,麾下众将士山呼回应,声炸如雷。那一边耶律沤里思双目如鹰隼那般锐利,绰起铁槊向前指去,也如风驰电掣一般冲驰在奔涌骑阵的最前面。
而包抄上去的契丹远拦子,从两侧疾驰而过时,掣在手中骑弓纷纷被拉满,旋即张手便是一轮箭雨扑去...骑射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力有限,无论射程还是杀伤力,还是不及步射的强弓劲弩。
所以按刘词军令迅速列阵的诸部弓弩手,也早已严阵以待,顷刻间箭簇驽矢,激射如雨。而一排排弩弓放下,一排排弩弓紧接着又被擎起扬起,此起彼伏的施射,频频撕裂开空气,也使得尖锐的呼啸声久久不息!
在一蓬蓬羽箭驽矢的打击之下,从魏军大阵两侧疾驰而过的远拦子军外围队列溅出无数血花。很多骑兵当即被射成了刺猬,连人带马直接前扑翻滚起来。
其余士兵见状,便将自己的身形尽可能的掩藏在马颈、鞍后,而缩小有可能被密集的箭簇射中的面积。可又是一轮穿透力极强的弩矢射至,直接贯穿马身,那些被射中的马儿虽悲嘶着向前扑倒...本来从两翼扑来,进行骑射袭扰的远拦子骑军,不得已又要与魏军大阵拉开一定的距离。
半空中流矢来往交织,好歹又有宫帐军骑兵在旁牵制,来吸引魏军大阵中施射出来的箭雨。铁鹞军甲骑得以持续疾突猛进,直冲驰至距离敌军阵列不过二三十步远之时,那一众铁骑军士便又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叫声,犹如一群出笼的野兽。
眼见要凿入魏军阵中,前列甲骑各个面色狰狞可怖,都平端起锋利的矛槊,而马刀、锏鞭等马战短兵器也早已安置在触手可及位置,已被骑枪马槊贯入敌人身躯,而因强烈的冲击力当即折断之后,再立刻抽出其它兵刃收割性命!
然而很快的,那些铁鹞军甲骑面露诧异之色,因为他们看前方迅速落位的魏军部队整齐划一,只打眼一瞧,单看那气势便知那拨敌军不容小觑...而那支队伍擎起密密匝匝的大枪如林,就要一片片的招呼过来,做势便要在胆敢直扑过来的铁骑身上攒刺出无数血窟窿!
刘词统掌的银枪效节军将士,用来对付冲锋杀来的敌军骑众,也实属行家里手的本事...又岂容得直撞过来,意图破阵的敌骑轻易撞入这密集如林的长枪阵中!?
剧烈的撞击声,直震得周围的两军将兵耳边嗡嗡声一片作响,一时间再听不见其它声音...汹涌突进的铁鹞甲骑,虽然将一些银枪效节军士兵踏倒撞飞,可是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周围立刻又有无数长枪直搠过来,从甲叶缝隙间透入,而深深的刺入血肉当中...短兵相接,以命换命,从突入军阵的那一刻起,战况便已愈发惨烈起来。
有些魏军长枪锐卒,身躯被铁鹞军平举的矛槊贯穿,也有些人迎面遭受铁骑撞击,遭受猛烈的冲击力口喷鲜血,倒飞而出...但是整个队形却没有因为敌骑的冲势而溃乱起来,还有第几排的士兵死守阵脚,旋即挺枪齐刺,旋即将急冲过来的敌骑也搠得个人仰马翻。
如此即便付出了一定伤亡代价,可是银枪效节军所组成的步阵,已经硬生生遏制住了后续不少铁鹞骑军的冲势...而骑兵如若无法驱马高速冲驰,身陷于敌阵当中,再是拼命顽抗,无疑也只会落得个宰杀的下场......
至于亲自统领铁鹞甲骑,意图尽快冲垮撕裂开敌阵的耶律沤里思...他刚刚杀到魏军阵前,四杆锋利的长枪便向这边齐刺过来...可耶律沤里思仍是猛磕马腹,双眼中杀机依旧炽热如火,大铁槊横扫出去,直接荡开那几杆长枪,随即马踏槊扫,便是一通重物撞击的巨响频频响起,又有几名步卒竟然生生被他击飞到半空当中!
耶律沤里思力气过人,使得那杆大铁槊举重若轻,更兼骑术精湛,催马疾突过去,双臂抡舞去铁槊左挑右刺、连扫带砸,顷刻间便突破四道队列。
然而由他统领的铁鹞甲骑,相继却被银枪效节军将士阻扼住了冲势,也仅有紧紧追随在耶律沤里思身后的那些骑军甲士一路冲杀过来...就犹如一柄狭锋细剑插入阵中,虽然突破了几层队列,可是也无法波及引发魏军全阵的溃动。
周身左右,不断的有长枪排头齐搠过来,耶律沤里思虽然眼下仍能维持催马突阵的状态,可是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中招负疮,也只得不断的挥舞铁槊格挡从各个方向攻来的兵器,尽可能的要扫清一片空间...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不断,耶律沤里思也震得虎口有些发麻,他又恶狠狠地荡开前面严阵以待,又是并排齐搠的长枪,心中却也不禁有些诧异的念道:
由俺披重甲、舞铁槊,往日征讨塞外诸族各部,乃至去与渤海骑军交锋时,向来无往而不利,杀得胆敢抗拒我契丹的兵马亡魂丧胆...可是今日要杀溃这一路魏军摆列的步阵,没想到却如此棘手。南朝果然多有剽悍勇猛之士,不能指望能将对方轻易杀败,可惜铁鹞军不知还要折损多少儿郎!
而坐镇中阵的刘词,眺望契丹撞阵杀来的骑阵当中,有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所向披靡,他带着一彪军骑,竟也已杀透了几层阵列...刘词眼中竟也闪过一抹惊愕之色,显然敌军这拨甲骑冲击力之强,杀入银枪效节军所组成的阵列当中,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周围还有契丹宫帐军、远拦子环视袭扰,也总不能任由对方这般冲杀下去,撼动我军阵列...待刘词的面色平静下来,忽的冷哼一声,眼中精芒闪烁。他随即提起挂在马鞍得胜钩上的长刀,沉声号令,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窜了出去。
周围一众甲骑听得刘词下令,也纷纷驱使坐骑卷起激荡的铁蹄声,追随着他们的主将疾驰而去...周围剧烈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战事逐渐变得愈发胶着。不断接近的刘词、耶律沤里思二人的面色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虽然是势不两立的敌手,可是他们这个两个统军主将此时此刻心中的想法,却是十分的相似:
这一路敌军主将,绝非易与之辈,今日在此交锋,看来这也必然会是一场恶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