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所谓的恋爱理论。
许仙又紧了紧手中的冰凉小手,小手的主人也下意识地挣脱了几下,而且脸上有怒意正在凝结。
“你……你放开!”
白素贞感觉自己的手又被他握得紧了一些,心中早已经愠怒非常,怒于男人的啰里八嗦,也愤于自己为何找不到扇他一顿的理由?
这臭男人说得话,虽然有些神神叨叨不知所云,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就此沉醉的冲动。
“没错!又被你说对了!”
又来了!
他又要开始了!
此时的白素贞,早已将另一只手握得咯咯作响,银牙紧咬强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男人的碎碎念也再次传来,挑战着她的耐心。
“谈恋爱的另一个显著特点呢,那就是口是心非,明明一闭上眼睛就会想他,很多时候你却还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才没有!明明希望他能把手握得更紧些,但你却还会似假似嗔地说一句:才不要……”
“你……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嗯!小白你又说对了!
一个人走夜路,你会感觉很孤单,很希望能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但是与心爱的人相伴同行。
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你不需要说话,只要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片初夏夜的宁静,还会希望这夜能更深一些,甚至还会故意走到更黑的路上去……”
身旁的男人一直啰里八嗦。
白素贞感觉自己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心中更是好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儿女情长上,另一面却不断地回想起过往种种,内心被一种道不清缘由强烈情感冲击着。
曾经的那个白素贞。
她最希望能被这个男人牵着手,就像现在这样,被那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两人彼此相依,走完那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北山道。
只是曾经的那个他……
却只肯将她送到那片小食铺外,而今得偿所愿,终于可以被他牵着手,安静走在这秀丽的西子湖时,却又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那到底是他变了,
还是自己变了?
“咦?小白,你为什么在发抖?是着凉了吗?”
手背不断传来温暖的触觉。
好似有一股股暖流缓缓地淌入心田,融化了心里的冰霜,褪去了眼中的寒芒,不经意间,白素贞那冰冷如刀双眸,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种令她心慌,令她厌恶的多余的情感,连同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化成涓涓暖流淌进内心的每个角落。
快要被烦死了!
我只是……
我只是想与你困个觉,传续一个血脉而已,可你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这样婆婆妈妈啰哩啰嗦?
简直不可理喻!
你可知我的时间不多了?
哪有功夫与你整这些儿女情长的破事,魔源苏醒,已经影响到了不周山中的妖王亡魂,顶多再有三月,我便会取回妖祖内丹。
到那时……
你我便是陌路!
你却还在这里傻乎乎地问我冷不冷?为什么在发抖?
我这是让你给气的!
越想,心中便也越烦躁,于是一怒之下,便将他一把提起,闪身蹿至湖心,随手布下禁制一道,然后直接把他摁在了湖面上
“呃?小白你做什么!”
“你闭嘴!”
猛然意识到她竟然要来强的!许仙心中也是一慌,怎么也想不到小白竟然会用这么霸道的一手。
而且还感觉身子下面,似乎硌到了什么东西,拿手撑了一下,感觉滑滑的,似乎还有点软软的!
“小白你先冷静一下……”
“闭嘴!眼睛也闭上!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可……可是这湖里有人。”
“有人?谁!出来!”
一听说这里还有外人,
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白素贞,也顿时冷静了下来,嗖得起身一把甩掉手上的男人,随即浮到半空语气不善地低喝了一声。
“钱……钱塘王。”
敖辛颤巍巍地将半个脑袋探出湖面,双眼盯着鼻尖上的钱塘王,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
她可以对着祖龙之魂发誓,真的没有想打扰到钱塘王,怎奈何他俩突然就蹿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而且刚才他俩还似乎……
此时的敖辛惊慌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窘迫,窘迫中又夹杂着一丝心思,甚至还有羡慕,为什么每次遇到钱塘王,心中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哼!是你!”
“白……白姐姐……”
白素贞的一声冷哼。
顿时又让敖辛狠狠地打了冷颤,这位白姐姐,她曾在钱塘王家的小药铺里见过一回,只是那时她温婉恬静,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
然而今日再见,
却换成了这副冷面如霜的模样,甚至还隐隐地感觉到,有种如山岳般壮阔无形威压笼罩在整个湖面,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胆怯地叫了一声白姐姐。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不敢再看她一眼。
“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嗯……敖辛告退,钱塘王能不能……”
敖辛很乖,被小白凶凶地呵斥了一声之后,便乖乖地退下了,只是此时钱塘王还坐在她的鼻子上,手肘也还抵着她的鼻尖。
“嗯,抱歉……”
许仙意识到了此时的窘境,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随即飘到空中,还下意识地擦了擦手,完了还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龙姑娘,明天准备一下。”
“嗯……”
明天?准备一下?敖辛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沉入水底,心中泛起一股酸楚,钱塘王的意思是明天要派人过来,将她这条盘踞在西湖中的“恶蛟”给就地正法了。
总算可以解脱了。
敖辛的突然出现,也意外地中断白素贞因愤怒而拉起的硬弓,此时冷静下来回想之前的举动。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大多数是尴尬。
“明天你们骊山的师姐师妹们,也差不多该到钱塘县了,到时让她们把这湖里的恶蛟给捉了。”
之前听浩然兄说,清理湖底淤泥的施工队已经召集完毕,也是时候堆个三潭印月出来了,这显然又是件多此一举无意义行为。
但闲着也是闲着。
给百姓们找点活干,总比一天到晚提心掉胆的过日子要强不少。
“不用这么麻烦的……”
“要得。”
“那随你。”
折腾了一天,最后还是没能睡成,此时的白素贞早已身心俱疲,再也懒得搭理这男人,飘回北山道,正好落在了小食铺的边上。
过往的点点滴滴再次涌现。
他曾说过:小白,我现在只能送你到这里,你能明白吗?
即然如此。
那便就到这里吧。
断了就断了吧!
与其承受这种没有终期的煎熬,还不如就此断了这妖祖血脉,也能落得个清静,再为这个是非颠倒的世界做最后一件事,往后会怎样。
就随缘吧……
“对了小白,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说了,太上他……”
“这事我已经知道,天道不全,他怎会还有脸留在这世上。”
“唉!”
小白的脸上无一丝意外,仿佛走个太上,完全不关她的事似的,许仙只能无奈一叹。
“只是之前说好了,要请他帮忙封印住小蓝的佛灵的……”
“封印如来一事,你去南天门寻那原始天尊即可,到时他若提出什么条件,尽管允了他便是。”
“任何条件?”
“嗯。”
又是很平静的语气。
许仙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来,这……?这似乎是某种妥协,像命运低头的漠然?不会吧,难道我这带着一点自私的矫情。
真的已经刺伤了她的自尊?
妖祖不会这么脆弱吧?
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从小白口中听到了一个更让人吃惊的消息。
“还有三月之后,我便会取回内丹,钱塘王也准备一下。”
“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