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立刻调转方向,往危机重重的八代原中奔了进去。
八代原靠近外围的平原,倒是危险不大,只是有一些变异的大蜈蚣、大蝎子、大毒蛇之类的东西,小心一些,倒也不至于被这些毒物伤了。
深处的话就有小山丘般大小的“濯垢奇蛛”,这种可怕的变异蜘蛛,威胁比日轮山城的军队还要大。
是以他们也不敢太过深入,只要转移到“一箭之地”外,山上的弓弩射不到他们即可。
而在小神雕出现时,日轮山城一方也看到了这只异鸟,顿时明白,他们这是要靠着那异鸟逃走。
日轮山城城主野村一郎立刻下令,大军向前推进,一定要在所有人全部转移前,留下一部分。
同时他派出一千精锐,前往上居滨支援攻击谢云流船只的上居滨贼寇,因为在他们赶到前,对方定然已经转移走一批人,码头那边的力量就会得以加强。
石上阿部等人发现日轮山城大军时,他们距离己方所在已经不足五里,石砲行动缓慢,但大军却率先赶至。
便在李忘生等人进入八代原百余丈距离时,石上阿部带着探路的弟子们全部返回,“师父,日轮山城大军向这边压过来了,片刻即至。”
罗长风对众人喝道:“快,上雕背,女弟子与年轻弟子先走,小雕儿背上尽量坐满,腿上还可挂两人,动作快。”
小神雕当初还在独孤的世界,只是普通神雕时,就已经能负重六百斤左右飞行,如今更是背负数吨不在话下。
它背上可以乘坐大约十四五人,连一吨都不到,自然毫无压力,若非它背上的范围只能乘下这么点人,它一次性就可以带走近半的人。
洛风与上衫勇刀等二代弟子立刻安排开来,罗长风吩咐完,又看向萧白胭四人,道:“退路就拜托四位了。”
萧白胭作为七秀坊除公孙大娘外的第一高手,自有其底气所在,此刻她俏脸含煞,凝声道:“道长放心,必不叫贼寇损毁船只一钉一木。”
萧白胭与澄如大师跃上了雕背,裴元和冷天峰却是主动走到小神雕腿边,他们功力较深,所以选择抱雕腿,将雕背的位置让给年轻人。
待背上坐满了人,小神雕“哇哇”鸣叫两声,双翅一扇,立时冲天而起,往北面码头飞去。
这一波,小神雕带走十七人。
谢云流见此,沉声道:“诸位师弟,咱们还需前往阻截追兵,不能让他们靠近此地。”
“二师弟,你带三师弟、四师妹及洛风等弟子在此坐镇,以防山上的忍者与贼寇来袭,五师弟、六师弟、小师弟,你们随我前往阻截追兵。”
“是,大师兄你们小心。”
此时谢云流是在场最大的,众人自然听他吩咐,以他们的能力,杀光来敌不现实,但只是阻截一番,拖延时间却没什么问题。
虽然谢云流没有点李复与阿青的名,但两人却自动跟上了前往阻截追兵的队伍。
阿青自不必说,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罗长风在一起,李复本就是罗长风请来帮忙打架的,自然也得跟着。
谢云流只是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一行六人展开轻功,速度极快的顺着大路向前奔去。
行不两里,那军容齐整,身着轻具足,正急速行军的日轮山城大军便出现在眼前。
六人止步,并肩而立,谢云流缓缓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剑身之上氤氲着赤红剑芒,一如那神武遗迹中的岩浆河流。
谢云流上前两步,对着数十丈外的大军喝道:“谢云流在此,再上前一步者,死。”
一名身着红具足,骑着健马的将领勒马止步,手一抬,身后大军速度放缓,很快就由动变静。
东瀛剑魔谢云流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可士兵们心里却对这个名字有着天然的敬畏。
因为这个名字代表了东瀛武道的巅峰,东瀛武者心目中的至高存在。
东瀛军队中,有许多将领都曾进入一刀流进修,虽然身为唐人,谢云流在东瀛的号召力不足,但他的武力,却从未有人质疑。
为首那将领回身看向了中军所在,便见士卒们纷纷让开道路,野村一郎所在的中军处走出几骑。
虽然隔着数十丈距离,但以谢云流的眼力,自然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来人面目。
此时他目光死死盯着其中一名身着玄色长袍,颌下三缕青须,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也看着谢云流,眼中透露出不甘与悲愤的神色,他想不明白,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云流,你当真要抛下我不管?返回大唐,回到纯阳宫去做你的静虚真人?”
谢云流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道:“不错,我是要回纯阳,当年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误会解除,我自然要回去。”
中年男子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忿:“可是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你都会在我身边帮我,你说过,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这些你都忘了吗?”
罗长风听着此人的话,脸上浮起了古怪之色,怎么有一种……基情的感觉?
谢云流微微仰头,闭上了双目,声音低沉的道:“我没忘,重茂你知道吗?原本我虽然打算回纯阳,但我依旧愿意帮你,甚至,当我重新在大唐站稳脚跟,我能帮到你的更多,可是……”
谢云流猛然睁开双目,沉喝道:“你不该与藤原广嗣同流合污,阴谋算计于我。”
罗长风恍然,原来这就是李重茂,当年大师兄就是为他叛出纯阳,远赴东瀛,难怪有一种基情满满的感觉。
李重茂神色大变,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不应该啊!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算计你?”
谢云流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凝声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亲笔写这封信,别人不认得你的笔迹,我又岂会不认得?”
“我以真心待你,为了你,我甚至不惜叛出纯阳,与天下为敌,你却费尽心机,要挑拨我与纯阳的关系,让我们师兄弟自相残杀,这就是你对我们几十年情谊的回报?”
厉声说完这句话,谢云流胸膛起伏,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叹道:“重茂,你变了,仇恨与执念,已经侵蚀了你的心,以前的你,温和善良,绝不会搞这些阴谋诡计,更不会对我使用如此手段,可如今……唉。”
“……”
李重茂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怎么可能?这封信怎么可能落入他手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呼”
火光腾起,那封信在谢云流手中瞬间化作飞灰,谢云流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剑光闪过,一截衣摆便飞了出去。
“自今日起,我谢云流与你李重茂,恩……断……义……绝。”谢云流一字一顿,决绝的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