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栋此人出身富商家庭,年幼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第一次挫折,便是在拜师一事上没有如愿成为白希文的弟子,因此耿耿于怀。
近年来在山上学武,他的资质纵然不说出彩,也是中人一等,若是苦修磨砺,待到二三十年后,也有成为一方高手的可能,自是心高气傲。
然而便是这样的骄傲,这样的自负,此刻被安婆婆毫不留情的撕碎,心中的憋屈以及愤懑完全不是旁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更何况,让他颜面无存的段毅,还在他极为憧憬向往的白希文手下学武,再加上贺兰月儿对段毅的青睐,两方面叠加,让他彻底爆发,向段毅约战。
当然,其中也有赵钰挑拨,安婆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因。
“阮栋,你也好意思?段毅上山才几天,练武的时间就更短了,你却已经在金鼎派练了三年的武功,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旁人没有反应,贺兰月儿直接炸毛,一脸鄙夷的看着阮栋,话里话外都带着瞧不起,而看向段毅的时候,更是多了许多担忧。
她的话也有理,一个学武三年的人主动和一个刚刚学武没几天的人比较,是有点不要脸。
但一个男人,哪怕是个还没长大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心爱女人的轻视。
阮栋被贺兰月儿这么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绞痛,更觉丹田内一股真气四窜,几乎要冲破他的经脉,爆裂开来。
“月儿你说的有些过了,江湖之上,强者为胜,你我外出闯荡,旁人可不会因为你练武年岁的多少而手下留情。
正好我们来到这擂台之地,纵然比试切磋一番,也无妨啊,段师弟你说呢?”
赵钰废了好多口舌才引得阮栋爆发,怎么能放过这个试探段毅的大好机会呢?
不过平心而论,他这一番见地倒也颇有道理,处在江湖之上,武林之中,纷扰厮杀自不会少。
而敌人,也不会因为你练了多长时间的武功,甚至练没练过武功而手下留情。
段毅从阮栋发问的第一句开始,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聆听,此刻被赵钰询问,面上也是毫无怒意,似乎并不在意阮栋的咄咄逼人,
就要开口,耳边却突然传来一缕声线,正是安婆婆,
“段小子,你权且答应下来,到时我担保你能赢过他,等教训阮栋过后,我便传你一门轻功,让你今后在江湖闯荡,多几分保命的手段。”
段毅诧异,扫视周围诸人,却似乎只有他一人能听到安婆婆的声音,其他人则毫无所觉,反而都注视着他,似乎想知道他要如何回应。
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四个字,传音入密,这是内家功夫到了一定境界才能使出的手段。
只是他不懂的是,这阮栋一个小小少年,是如何得罪了安婆婆,让她如此不满。
这却是段毅不了解当中内情。
贺兰月儿年纪虽小,但相貌精致无缺,漂亮可人,外加身份显赫,受到山上不少男人的追捧与讨好,这其中,阮栋是最不知进退的一个。
所谓不知进退,其一,口无遮拦,曾妄自评判贺兰月儿之身形容貌,且意态猥琐,被安婆婆暗中听见,便心生不满。
其二,就是不看时机,常常在安婆婆教导月儿习武的时候过来打扰,让安婆婆不胜其烦,却也不能对一个小小少年加以惩戒,免得让人说她以大欺小。
正好今日遇到段毅,安婆婆对他印象很深,有了借他的手教训阮栋的想法。
至于段毅能不能敌得过阮栋,安婆婆并不在意,以她的手段帮助段毅取胜,还不被众人发现,完全是简简单单。
而传授段毅轻功,则是上次段毅面对险境维护贺兰月儿,事后却是未曾讨要好处,让她心中总感觉不妥,这才想借着这次的事情给段毅一些补偿。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贺兰月儿对段毅的特殊态度。
段毅本来就想应下这次比试,原因倒不是因为被阮栋所激怒。
一个正值青春期,急切想要在心仪女孩子面前表现的愣头青,实在不入段毅之眼,更别说被他激怒。
他只不过是想要验证一番自己今日之所学进境。
连日来段毅在白希文宅中练武极为勤奋,这个勤奋不单单只白日,纵使是晚间入眠,段毅也是精神进入藏武楼之中借助绝顶悟性练功,所以自觉突飞猛进,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参照。
正好阮栋和他年纪相仿,习武时间也不算太长,可与他较技。
再者,赵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试探他的武功,摆明了是怀疑他练有无敌宝鉴,为了今后不被某位大佬盯上,段毅正想将自己的武功展示一番,打消暗中之人的疑虑。
不谨慎不行,他毕竟身份有异,若叫曲东流查出他是颜素素的外孙,必死无疑,白希文也保不住他。
而现在安婆婆允诺他取胜的同时,还传他一门轻功,这就更让段毅心动了。
在江湖上要想生存,武功可以不高,但轻功绝对不能不好,因为打不过人,一定要跑的过别人。
白希文所传嵩山剑谱之内倒是有配合剑法的步法以及简单的提纵之术,却算不得高明。
再加上段毅内功修为还十分浅薄,更难堪大用,若是有安婆婆传授轻功,势必能让他如虎添翼,再增色彩。
“好,既然阮师兄想要和我比试一番,我也不好拒绝,便如你所愿。”
段毅装作被人看轻并伤了自尊的样子,脸色冰冷回道,看着阮栋也是毫不退缩。
两人此刻的眼神交汇,针锋相对,看在外人眼里却是两种模样。
阮栋目光如火,怒火,妒火,燃烧正旺,而段毅目光如冰,森冷阴寒,让人不寒而栗。
“段毅你,你才练了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是阮栋的对手?不成,不成。
不如这样,你们光比招式,不比内功,这样就能公平许多,怎么样?
阮栋,你该不会仗着自己的内功深厚,所以才敢向段毅挑战吧?”
贺兰月儿一听段毅要应战,小脸绷紧,目中忧色重重,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开口道。
在她看来,段毅比阮栋差的,便是三年的内功修为,若是单比招式,却未必会弱于对方,毕竟在大名县对方的小擒拿手干净利落,让她记忆犹新。
然而旁人却是面色古怪,看着贺兰月儿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内功一道固然循序渐进,但不是说招式就能一蹴而就。
甚至严格说来,招式比起内功更需要岁月的积淀以及磨砺。
段毅若是经由白希文调教,再有丹药之助,内功突飞猛进倒有可能。
但招数方面却绝无取巧之处,必须扎扎实实,有人喂招校正,如此才可渐进成长。
眼下贺兰月儿让他和阮栋比武,还只比招式,不比内功,这不是摆明了坑段毅吗?
“哈哈,好,就如月儿所言,不用内功就不用内功,我就以剑法和你比试一番。”
阮栋大喜过望,志得意满,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他剑耍段毅,让对方颜面扫地的画面,只觉心里面酣畅淋漓,无比的爽快。
少年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大概在见到段毅的第一面起,已经注定了对方是他讨厌的人,既然讨厌,自然就要打压。
他不但要在月儿面前证明段毅是个绣花枕头,更要向白希文证明,当初不收他做徒弟是错误的。
当然,阮栋已经自动忽视了两人从来就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