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对岸,船公很感谢徐大的帮助,无论如何要送他们几尾鱼吃。
两尾鲤鱼、两尾白鲢,另外还有一串鲫鱼,都是活蹦乱跳。
王七麟拎着鱼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轻盈。
关于七月半的诅咒终于有了头绪,虽然对头很厉害,但他也很厉害,还有玄猫帮忙。
这次对战方相氏,八喵给他很大帮助。
想到这里他将八喵从怀里掏出了:“么么么!”
八喵睡眼朦胧:(~o~).z.z
一行人从聚香楼前走过,祝掌柜的看见他们拎着鱼便出来打招呼:“王大人,去钓鱼来吗?”
徐大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我们去县城来着,这鱼是我给船家划船赚的工钱。”
祝掌柜的一脸失望:“哦,我还以为是谢大人钓到的鱼呢。”
谢蛤蟆老江湖了,他不耐道:“我欠你的菜钱迟早会还上,你何必催的这么急?我还能跑了?”
祝掌柜赔笑:“不能不能,我就是问问。”
徐大看看谢蛤蟆又看看王七麟手里的鱼,他将两条鲤鱼拿出来递给了祝掌柜。
祝掌柜一脸惊喜:“哎哟,可不敢可不敢。”
不敢什么他也不说,反正他顺手把鱼接走了。
徐大说道:“这两条鱼一条你给我红烧了送去驿所,一条先寄养你这里,哪天我馋了再红烧。”
你以为你会小赚?不,你会血亏。
驿所门口,黑豆鼻子上塞了两个棕色的杨树飘絮在自娱自乐。
看见王七麟后他咧嘴笑,跑过来对着他张牙舞爪、摇头晃脑。
王七麟问道:“抽筋了?”
黑豆急忙摇头。
徐大翻白眼道:“这是在舞狮子!”
黑豆眉开眼笑,急忙点头。
王七麟心里不是滋味,听天监凶名在外,老百姓畏之如畏虎,这导致没有孩子敢跟黑豆一起玩,他只能自己玩。
不到四岁的孩子,孤孤单单的自己坐在门口,这场景他想想就难受。
因为他亲身经历过。
于是他把八喵掏出来给黑豆:“喏,你们两个一起玩。”
黑豆抱起八喵用脸蛋使劲磨蹭,磨蹭的八喵生无可恋。
回到家里后他又把八喵放到地上,然后自己趴在地上张牙舞爪、摇头晃脑并大叫:“我是大狮子,你是小老虎!”
八喵冲王七麟投去求助的一瞥。
王七麟装没看见,他只能在心里感叹:有孩子的家庭真不能养猫,对猫不好。
鲫鱼炖汤,白鲢用花椒和酸菜一起炖,中午的时候驿所院子里弥漫出来鲜香的滋味。
这下子黑豆不去折腾八喵了,他在厨房内外忙活:给娘抱柴火、给娘擦汗、给娘送水。
八喵似乎对酸菜花椒鱼的香味很感兴趣,跳到了灶台上去凑热闹。
王巧娘切大葱,很快八喵又泪眼汪汪的跑了出来。
王七麟前来帮忙,问道:“黑豆他老子,有没有来找麻烦?”
他的姐夫是个二流子,连乡里混子都算不上,只会吼儿子打老婆,王七麟很看不上他。
但没办法,当时能看上他们家的男人只有这个水平。
王巧娘笑道:“他哪里敢来驿所?”
快到饭点,鲫鱼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白的汤汁在锅子里翻滚,鲜美的滋味让人垂涎。
八喵又跑了进来。
但对大葱望而生畏。
中午全鱼宴,一条红烧大鲤鱼、一盆鲫鱼汤、一锅酸汤鱼。
这样王巧娘又炖了一些小杂鱼,顺便在铁锅上贴了一圈的玉米小饼。
小饼烤炙的金黄,用来泡鱼汤最是美味。
王七麟咬了一口饼子拿了一根大葱蘸甜面酱吃,八喵对此肃然起敬:这么可怕的东西都能吃,厉害厉害。
它也有位子,趴在桌子上舔鱼汤。
这时候王七麟才知道,八喵不是不吃鱼,它是不吃生鱼,吃熟的!
徐大将它的盘子端到地上:“谁家的猫还上桌呀?咋不上天?”
八喵眼睛眯起、两腮鼓鼓,一爪将盘子拍向徐大,然后兔起鹘落钻进王七麟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徐大手忙脚乱的擦身上的鱼汤:“这兔崽子啊不,猫崽子,看我怎么办你。”
王七麟笑,然后又把它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八喵跳下去伸出软绵绵、毛茸茸的小jio在桌子上划了一下。
硬杨木桌面上出现一溜的爪痕。
王七麟帮忙翻译:“它想问你,是你脸硬还是这桌子硬?”
徐大悻悻道:“你就惯着它吧。”
黑豆用手捅了捅他的大腿,徐大低头看去,黑豆小声道:“大爷可以惯着我。”
吃过午饭,王七麟说要回屋睡午觉,实际上他准备回去炼丹再添加一年修为。
结果眼观鼻、鼻观鸡的陷入识海中后,他发现造化炉又没有火焰了,倒是炉子口上漂着一个白色雕像。
雕像站在一方拳头大小的石印上,人形、虎面、有角,很像昨天斩杀的镇墓兽方相氏。
这让他一愣:不对呀,自己什么时候得到过可以炼化的东西?
他琢磨了一番,猜测是斩杀方相氏的时候造化炉出来将它给一起吸进去了。
昨天看到阴魂那会他推测出是有人将封印了方相氏的镇墓兽当做了镇纸送入不知晚斋,从而造成一系列惨案。
谢蛤蟆认可他这推测,当时还寻找过镇纸但没有找到,以为王七麟斩杀了方相氏后,用作封印主体的镇纸被摧毁了。
结果是被造化炉给吸走了。
他拿出这石印雕像一看,印章底下有四个小篆:蜃炭镇秽。
正好谢蛤蟆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便打开窗户亮出这石印雕像问道:“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蛤蟆懒洋洋的回头看了看,乐了:“这不是咱们猜测的被当做了镇纸的镇墓兽吗?原来被大人先行拿走了,难怪我找不到。这东西你收好,以后等你百年了放到自己墓地里,就不用担心会被盗墓了。”
王七麟道:“不,这不是那镇墓兽,是个石印,上面有四个字是蜃炭镇秽。”
“蜃炭镇秽?蜃炭镇秽符?!”老道士猛的来了个蛤蟆翻身又来了个蛤蟆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窗口。
拿到石印他翻看一番后问道:“大人,这是哪里来的?”
王七麟说道:“是我跟随衙役们去张全家里抄家时候找到的,我当时猜这东西就是你要找的镇墓兽,所以带了回来。”
谢蛤蟆摇头:“这不是镇墓兽,这是一枚符种!好东西啊!”
“大人知道,诸子百家中符箓自成一家,像老道修的便是符箓派。老道算是小有天资之人,但也是修习了两纪才有所小成,能自己绘制符箓。而要有所大成,怕是得用毕生精力去修习才行。”
一纪是十二年,两纪是二十四年。
他继续说道:“符箓派难以修习,于是有大能创作出了符种这一神物。顾名思义,符种就是符箓的种子,种下这种子灌入内力或灵气,它就能成长为一枚符箓。”
“这就是一枚符种,你将内力灌入其中然后印刻在符纸上就能制作出一枚符箓。当然,这样的符箓效力要比我们符师亲手炼制的效果要差,它的好处是可以让一个外行人也能炼符。”
“符种有珍贵有常见,你这枚符种比较珍贵,因为它材质独特,是用蜃炭做成,所谓蜃炭你知道吗?”
王七麟摇头。
他是个菜鸟。
谢蛤蟆笑道:“蜃就是能制作海市蜃楼的那异兽,炭是木炭,蜃炭是将蜃的骨架烧制所得,能驱邪镇祟。”
“《周礼·秋官·赤犮氏》有云,‘掌除墙屋,以蜃炭攻之。’它说的是要驱逐藏在屋子里的污秽,就要用蜃炭来攻击。而《左传·成公二年》有云,‘天子驾崩,始厚葬,用蜃炭。’这个简单了,说的是天子死了要厚葬,墓地中多有蜃炭。”
“这个符种就是蜃炭材料,它制作出来的符箓带有蜃炭成分,所以能镇邪镇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