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赶到金陵已有数日,心中却是日渐焦躁。
算一算此次要做的事情,第一自是寻到主人爱女霞姑的下落,尽心保护不让她有半点风险;第二是帮主人搜寻刘海石之女刘辛夷的踪迹,伺机夺取《纯阳丹解》;第三则是与先来金陵的献果、捣药会合;第四则是查明负辕、捣药之死的真相。
然而数日过去,这四件事他都没有摸到一点头绪,想到自家主人的为人和手段,他心中便常有惴惴之意。
这一天他有来到金陵城内四处走动,逢人便打听消息。
被问到的人见是一位美艳道姑,却也都极尽热心的提供消息,只是都没有半点用处。
正越走越急、越问越躁之际,她忽地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压低声音的呼唤:“二郎,往这边来!”
司晨转头望去,正看到碧桃从一条巷子的墙角处伸出头来,很有些鬼鬼祟祟地样子。
他当时大喜过望,急忙加快脚步上前,劈头便喝骂道:“碧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小姐私离水府!”
碧桃苦着脸道:“二郎你须知道姑娘的脾气,她硬要出来,我又如何拦得住?只能悄悄地在水府留下书信使人告知龙君,否则正在闭关炼丹的龙君哪能那般快得知此事且派你出来追赶?”
司晨冷哼一声道:“算你还识得点轻重,否则龙君震怒之下,对小姐自然只能小惩大诫,剩下的怒火便只能由你承受了。”
“可不是吗?”碧桃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料定了主人定会派你来寻小姐,所以每日安抚小姐午睡之后,都会偷偷出来等你。”
司晨问道:“小姐现在何处?”
碧桃答道:“她在金陵城内闲逛了几日,偶然发现有一只修炼百年即将化妖的蜘蛛,便闯上门去将它杀来吃了,还顺手杀了两个人。这两天有些无聊,便到城外的一座山上落脚。”
司晨皱眉道:“她怎不在水中栖止而到了山上?”
碧桃苦笑道:“姑娘说已在水中过了上百年,早住得厌了。难得此次出门,便要领略一下山居之乐。”
司晨无言以对,却知这倒真正是自家这位大小姐的脾性。
碧桃带着一脸央告的神色道:“二郎你来了便好,快随我去见姑娘,劝她赶快返回水府,也省得我每日都提心吊胆,只恐她有个闪失。”
司晨摇头道:“小姐素来看不上我们五个,你既然劝她不动,我劝更加无用。如今只能是等到她玩得兴致尽了自己回家。不过她便是厌我,我也需要跟在身边,护卫她的安全。你即刻带我去面见小姐,只盼她知道了我不会逼她回去,能稍稍给我几分好脸色罢!”
当下两人一起出了金陵,由碧桃引路一前一后到了离城数十里的一座青山之上。
司晨看周围越走越是荒僻,略有些狐疑地问道:“此处如此荒凉,小姐怎会喜欢?”
碧桃头也不回地轻笑道:“这虽不是姑娘喜欢的地方,却是最方便杀人的地方!”
话音未落,她身形陡然加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贱婢竟敢骗我,受死!”
司晨反应极快,脸上变色口中厉声呵斥的同时,怀中抱着的一柄拂尘迎空一甩,原本只有二尺长短的雪白尘尾陡然暴涨,细如毫发的尘丝便如成千上万根锋锐钢针,铺天盖地地向急速前掠的碧桃攒刺。
这柄拂尘便是他祭炼多年的一柄法器,三千根尘丝可延伸数十倍长度,刚柔变化从心所欲,无论是困人杀人还是护身自保都有无穷妙用。
碧桃虽感觉到身后急速迫近的丝丝锋锐之气,心中却没有半点惊惧之一,有的只是对据说合力可抗衡金龙大王的张乾、王婉夫妇的期待,想要用五通使者中实力第一的司晨稍稍验看一下这对夫妻的成色。
张乾和王婉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碧桃的身后,迎面对上漫空攒刺而来的尘丝。
他们携手并肩而立,“阴阳无极丹”的力量以两人相牵的双手为桥梁相互融合,激发出足以匹敌地仙金丹的恐怖力量。
王婉只是任由张乾牵着自己的素手,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完全没有出手的意图——两人之所以牛刀杀鸡般动用了“阴阳无极丹”的力量,只是为了给仍心存犹疑的碧桃一点信心,若还要一起出手也未免太看得起司晨。
何况他们都从碧桃处得知司晨竟是个阴阳同体、男女通吃的畸形存在,休说王婉觉得厌憎无比不愿与之稍有接触,便是张乾心中也大为别扭,决心定要干脆利落解决对方,绝不可多做纠缠以免被其占了自己便宜。
望着带着嗤嗤破空激啸刺来的尘尾,张乾缓缓抬起骈伸如刀的右掌,掌缘向外低喝一声:“破!”
体内五行之力轮转相生,尽都转化为庚金之性,在掌缘处凝成一片片手掌大小的白金色刀芒,似是源源不绝、无休无止般喷薄而出,在身前汇聚成一团完全由锋锐刀芒汇聚而成的恐怖风暴,彼此摩擦、撞击,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瞬间将铺天盖地的尘尾吞没复又割断绞碎。
“地仙!”
感受到那一团刀芒风暴之中蕴含的已属于另一个层次的恐怖力量,司晨口中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急忙将只剩下小半截的尘尾回收倒卷,化作一团白云护住身体,同时激发了最快的遁法向着远方亡命逃窜。
张乾不慌不忙地将举起的右掌向下一落,口中再喝一声:“斩!”
空中数之不尽的刀芒立时融合归一,幻化成一柄足有百余丈长短的白金色巨刀虚影,随着张乾的右掌已开山坼地之势落下。
巨刀刀锋过处,空中尘尾所化的一团白云无声无息消散,地面上却在一声沉闷轰响后现出一道宽约一尺、深达数丈、延伸至百余丈外的笔直裂缝。
司晨便如木雕泥塑般呆呆站立在裂缝的末端,眉心处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少顷身躯向前一扑跌倒尘埃,倒在地上时却又化作一只生有五彩长尾而顶上无冠,难以区分雌雄的巨鸡。
感受到识海内残破弯刃的一下轻微震颤,张乾恍惚间看到一片弥漫着灰蒙蒙雾气的神秘空间,在翻滚的灰雾之中,隐隐现出几座古拙大殿的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