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乾的设想中,这一门《九转丹元功》取法自传说中道祖老君于八景烘炉中锻炼九转金丹,却是将自身作为炉鼎,采纳天地灵气作为材料,九转九炼之后成就一颗无瑕金丹。
当然,如今这门功法还只有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具体的修行方法尚待张乾穷尽心力来推演完善,绝非一日之功。
“躲在窗后的两个小丫头,你们也看够了罢!”
暂时放下突破后的喜悦和对新功法的猜想,张乾突兀的低声轻喝,同时抬手虚抓,登时便有一丝灵气随爪势变化,在空中形成一股带着回卷之力的无形气流,将数丈外的两扇窗户拉开,露出了躲在窗后、已捅破窗纸偷看了半晌的两颗小脑袋。
“张大哥!”
傅清风和傅月池怕在另一边房间中休息的父亲听到,也都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携手从房中走了出来。
傅月池带着一脸崇拜之色,兴奋地道:“原来张大哥你的武功这般厉害,我看庞勇大哥都比不得你。”
傅清风则用贝齿轻咬下唇踌躇片刻,随即猛地下定决心般向张乾拜了下去。
张乾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让开一步,笑道:“你这丫头,没来由地拜我作甚?”
傅清风扬起俏脸道:“我欲拜张大哥为师学习武功,请张大哥成全!”
张乾摇头道:“学武并非易事,须吃得百般苦,受得百般痛。令尊即将起复,你从此便是官宦千金、大家闺秀,纵学得一身武功,又有何用处?”
傅清风脸上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坚毅之色:“爹爹为人刚直不阿,此次起复为官,又不知将招来多少仇敌。这一路上有庞勇大哥保护,方才又赖张大哥惊走刺客,但你们终究不能一直守护在爹爹身边。我……我想凭自己的力量保护爹爹!”
张乾想不到这小小女孩儿竟有如此志气,但回忆前世所知的情节,眼前这孩子后来确实学了一身武功,更在父亲被押解入京时纠集了一伙人试图劫囚,此刻请求拜自己这位现成的“高人”为师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傅月池听了姐姐的话也立时开窍,忙拜倒在姐姐的身边,也忘了要压低声音说话,连声嚷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拜张大哥为师。等学好武功,便将那些要害爹爹的人统统杀掉!”
这便是十足的孩子话了,张乾只当没有听到。
他转回傅清风面前,正色问道:“你这孩子志向可嘉,我确实有心成全你这一片拳拳孝心。只是在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认真想想清楚,是否准备好承受学武的诸般苦处!”
傅清风毫不犹豫地向前叩拜,口称:“弟子拜见师傅!”
傅月池见状,在一旁有样学样地叩拜下去。
张乾等两个孩子拜毕,伸手将她们拉了起来,笑道:“我门下也没有什么规矩,只记得一句尊师重道,不忘本心即可。既然拜过了师,我便先传你们一点功夫。”
两姐妹听说马上便可学功夫,登时都大为兴奋,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师傅。
张乾先摆出《九易炼形术》八十一个架势中的起手式,要两个徒弟跟着做。等指点两人纠正了动作上的几处谬误之后,又详细说了在摆好架势的同时,如何呼吸吐纳,进而观想气血搬运、内息导引等诸般法门。
傅清风在武道上确也有些天分,性格又最是倔强坚毅,不多时便掌握了这一式的要领,内外俱都做到一丝不苟。
傅月池则仍有些缠夹不清,要张乾反复强调之后才勉强领会。不过这小徒弟本只算个“搭头”,张乾也没有对她要求太苛。
看着努力摆好拳架的两姐妹,张乾道:“你们先将这拳架练熟,每天定要练足一个时辰。”
傅清风神色丝毫未变,也未开口应答,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傅月池的一张小脸在听到“一个时辰”时,便已彻底垮了下来。
张乾背着双手,径自回转自己的房中休息,院子里便只留下两个摆着拳架一动不动的女孩儿。
片刻之后,傅月池的呼吸便已紊乱。再过一会儿,拳架也开始变形。到后来,她索性放弃努力,蹲在一旁以手托腮看着没有一丝懈怠的姐姐,却并没有独自回房睡觉的意思。
另一边的房间里,傅天仇早已起身,在窗后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眼见得长女小小的身躯稳稳地伫立于满院凄冷秋风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瑟缩放弃之意,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到了第二天,傅清风和傅月池向父亲表明了已拜张乾为师的事情。
傅天仇也只作刚刚知晓,先请来王生夫妇作陪,然后一脸欣喜的带着两个女儿来与张乾相见。
这欣喜却是发自内心。他曾居身高位,眼界见识自是不凡,对于“人仙”这个概念并非一无所知。女儿能得此已入超凡之境的强者为师,纵使日后自己身有不测,也足以保得自身无虞——女儿固是一片孝心,他这做父亲的自也不会少了替女儿打算的慈爱回护之意。
彼此见礼后各自落座,傅天仇向王生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若老夫记得不错,三日之后便是太原知府刘信的寿辰。昔年我二人为同榜进士,后来老夫执掌西北军务,又得他供应粮饷军械,使我等在前方作战时从无后顾之忧。既然故人有喜,老夫却不可过门而不入,索性在此耽搁数日,三日后到他寿宴上凑个热闹。”
王生脸上现出心领神会的笑意,回应道:“大人说得极是,倒时末将唤来庞勇作陪,咱们三人一起去会一会那位故人。”
他们口中只说故人,却都没有提当初便是这位故人受朝中一位大人物的指使,用一纸奏疏弹劾傅天仇拥兵自重,致使傅天仇被剥夺兵权罢官免职。而王生在这位凭借弹劾傅天仇而官至太原知府的故人治下当了一个小小县尉,更是受尽打压排挤,不管做出多少成绩,都绝没有半分擢升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