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傅天仇一行的到来,王生却是早有准备。这边车辆方到府门,他便已经带着刘氏亲自迎了出来。
等傅天仇父女下车,王生携刘氏上前施礼,口称:“末将王生有礼!”
因为心情激荡,语调竟已有些哽咽,眼角也微现湿润。
傅天仇伸手轻抚他的肩头慨叹道:“听说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却也难为你了。”
王生忙道:“比起大人所经历的一切,末将这点事情不值一提。”
一旁的刘氏看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便向着傅天仇身边的两个女孩儿笑道:“这是清风和月池罢,竟都长高了这么多。”
傅天仇也笑道:“已经过了五年时间,两个丫头自然长了不少。你们也上前来见礼罢!”
“女儿遵命!”
傅清风和傅月池乖巧地齐声应答一声,上前来向王生夫妇施礼,口中皆以“兄、嫂”称呼。
只是在施礼之后,傅月池精灵古怪的性子便即露了点端倪,笑嘻嘻地对王生道:“王大哥,你果然比庞大哥好看多了,难怪他不好意思来见你。”
王生一怔,随即向傅天仇问道:“勇哥不是该一路护送大人吗,怎地没有同来?”
傅天仇先瞪了乱说话的小女儿一眼,吓得她躲在姐姐的身后,然后苦笑道:“庞勇住到了前街的客栈,他……”
王生瞬间恍然,神态间也有些尴尬,只是此刻也不便多说,急忙将傅天仇等人请到府中。
当天晚上,王生在府上设盛宴款待傅天仇父女,并请张乾在宴上作陪,在为双方引见之时着实将张乾称赞了一番,言下颇有荐举之意。
傅天仇素知王生为人最是谨慎稳重,既然如此盛赞张乾的武艺和为人,则此人必是一个极为杰出的人才,心中便对其多了十分的看重。只是双方初次见面,自己又尚未正式复职,此时开口招揽还为时过早。反正王生与此子已成好友,有这层关系,一切都等待将来便是。
在傅天仇身边的傅清风和傅月池则是在听到王生将张乾与庞勇相提并论时,都不免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他们在西北道上可是亲眼见过庞勇斩杀那批黑衣骑士时显露的神勇。
傅清风倒还按捺得住心头的怀疑,傅月池却已忍不住地凑到张乾身边,带着一脸惊奇问道:“张大哥,你武功当真与庞勇大哥一样厉害吗?”
张乾正不知因何而显得有些走神的模样,听到这俏丽灵秀又精灵可爱的小丫头向自己发问,哈哈一笑道:“那都是王大哥在替我吹牛皮,我听说你那位庞勇大哥号称‘杀将’,是一位降龙伏虎的好汉子。至于我么,充其量只能赶一赶苍蝇!”
说到此处,他毫无征兆地望空扬手,手中的两只竹筷如离弦的弩矢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发出刺耳般的破风尖啸,目标却是众人头顶上的一根粗大横梁。
虚空之中陡然间闪过一道寒光,横空一扫将两根竹筷一截四段。
然而这两根竹筷只是一个引子,目的是帮张乾锁定那只能凭借玄之又玄的灵觉模糊感应到,其余眼耳鼻舌身五感尽都毫无所觉的入侵者所在的方位。
在竹筷脱手的同时,张乾壮硕的身躯已经拔地而起,在剑光闪动斩断竹筷的同时,他的右掌已经与剑光交错而过狠狠劈斩而出——掌中无刀掌即刀,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
“砰!”
沉闷的响声中,张乾感觉自己的掌缘似乎劈中一块坚韧无比的皮革,平时练习时能够轻易切断一根碗口粗木桩的掌刀竟被挡了下来。
但他的刀法名为“无厚入有间”,最擅长的便是寻找破绽乘隙而入。
砍劈之势未能见效,他仅凭着掌缘的触感,已近敏锐地捕捉到那层皮革类物事的纹理走向,掌刀当即化为拖刀之势向下一划。
空气中发出一声惨哼,随即现出一条如壁虎般吸附在横梁上的模糊人影,大蓬鲜血从那人影身上喷洒出来,将下面的整桌酒宴染红一片。
“有刺客!”
王生武功虽然远逊于张乾,却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临变的反应快捷无比,口中发出一声暴喝示警,双手已分别抓了刘氏与傅天仇后退。
一直在酒宴伺候的小唯反应竟不比王生稍慢,双手抓住了傅清风和傅月池两个孩子,退开几步将她们护在自己娇弱单薄的身躯后面。
被张乾掌刀所伤的后难以维持那诡异隐身秘术的入侵者急将身形一团,脱离横梁在空中如丸弹射,撞碎了大厅一侧的窗棂逃了出去。
张乾右手便掌势在横梁上一按,身形借力变向,紧随着那人穿窗而出,却发现那人已经凭空消失,除了地上上一摊鲜血便再没有旁的痕迹。
此时王生府中的亲兵尽都闻声而来,将一座大厅围个水泄不通。
看到张乾皱着眉头从门外进来,王生急忙问道:“一郎,那刺客如何了?”
张乾摇头道:“他在窗外凭空消失,已无从找起。”
说到此处,他心中忽地若有所感,目光陡然落在小唯的身上。
此刻小唯虽然与厅内的几个女子一样都花容失色,手中却仍抓着两个小女孩儿。
张乾看到被小唯护在身后的傅清风和傅月池,便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
王生一脸惭愧地向傅天仇请罪:“末将防护不周,竟使刺客潜入咫尺之内而不无所觉,实在该死!”
傅天仇洒然笑道:“老夫看那刺客有些诡异,原也防不胜防,你又何需自责。”
出了如此事端,这一场酒宴自然无法继续,当下刘氏便安排傅天仇一行的栖居事宜,小唯则终于放开了抓着的两个女孩儿,带着几个丫鬟收拾了厅内的残局后退出。
张乾极隐蔽的瞥了一眼小唯随脚步摇曳的素色长裙,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出了大厅后,小唯吩咐了那些丫鬟们将已被鲜血染污的餐具都处理了,自己则走到院子中的一个僻静角落,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出来罢!”
当时便见她裙角一动,一只首尾长达两尺的青灰色蜥蜴爬了出来,后背右侧有一道虽已止血却仍皮肉翻卷的伤口,神态显得颇为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