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皇宫之后,李信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清河公主府,而是去了陈国公府,找到了叶老头。
这一次李大侯爷良心了很多,提了两大坛祝融酒,笑呵呵的上门拜见。
没办法,毕竟是有求于人。
他之前拜师叶晟,两个人虽然的确是师徒关系,但是更像是一对忘年的盟友,可如果叶晟愿意在婚礼上给李信当这个长辈,那么叶晟就等于跟公开李信是他的后辈,外人动不得。
这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现在的李信,来陈国公府比去自己家还多,陈国公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是不认得他的,连通报也不用通报,他就直接进了后院,敲响了叶老头的院门。
“谁啊?”
李信面带微笑:“老师,弟子给您送酒来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一脸狐疑的叶晟打开,叶老头看了看李信手里的两坛酒,用鼻子闻了闻,脸上的狐疑更重了。
“你子,又在憋什么坏?”
李信笑呵呵的推门走了进去,把两坛酒放在桌子上,板着脸道:“叶师,您老人家对弟子有着深深地误解,弟子孝敬恩师,是理所当然经地义的事情,怎么我给您老人家送两坛酒就是憋坏了?”
叶晟冷笑道:“你这厮,许久没给老夫带东西来了。”
李信白了他一眼。
“去年,弟子哪一次上门没有带东西?”
“那时候你是有求于老夫,心里也是憋着坏来的。”
李大侯爷脸色一黑。
相处的久了,这老头越来越了解自己了。
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咳,是这样。”
李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弟子的情况,叶师您也是清楚的,家父早亡,家母也在几年前没了,弟子除了叶师之外,举目无亲,再没有什么长辈了。”
他一边话,一边给叶老头倒了杯酒。
“弟子每思及此,便觉得苦不堪言。”
叶晟没好气的瞪了李信一眼。
“有话,有屁放,你子一肚子都是坏水,不要想着哄骗老夫。”
“那弟子就直了。”
李信眨了眨眼睛。
“弟子下个月将迎娶公主,奈何家里没有亲戚,想着能不能让叶师出面,做一下男方这边的长辈。”
叶晟看了李信一眼,沉默不语。
到这里,李信尴尬一笑:“弟子也就是这么一提,叶师几十年没有露面,不出门也是正常的。”
叶老头对李信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话。
李信乖巧的坐在叶晟旁边。
叶老头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长安啊,你活得太心了。”
“老夫是你的师父,跟你爹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你不,老夫也是要喝你媳妇的茶的,没必要这么心谨慎。”
“叶晟是个粗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认了你这个徒弟,就是真心把你当儿子看的,跟老夫这种事情,还用得着这样心翼翼的谈?”
之所以这样,李信也是没有办法。
一句话,他的底子太浅了。
从他在朝廷里做事,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年时间而已,两年时间之内,他现在看似位高权重,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子,背后没有半点根基,所以他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得不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他之所以这样陪着心跟叶晟话,不是因为他心机重,而是因为他害怕叶晟不认。
只有这样用半开玩笑的方式出来,哪怕叶晟不愿意,他也能一笑置之,跟叶家的关系也不会断。
听到叶老头的话,李信心里有些触动,他低眉道:“多谢叶师。”
叶晟缓缓叹了口气。
“难为你了。”
李信没有话,只是低头给叶晟倒满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站了起来,举杯敬了一下叶晟,仰头一饮而尽。
叶晟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干净。
李信脸上露出笑容。
“叶师是个性情中人啊。”
叶晟放下酒杯,瞥了李信一眼,笑骂道:“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倒酒。”
靖安侯立刻又给叶晟倒满了一杯。
叶老头看着这的酒杯,皱眉不已。
“这东西像是娘们用的,谁放在老夫院子里的?去,给换碗来。”
李信微笑道:“叶师莫闹,你不能多喝酒了。”
叶老头瞪大了眼睛。
“你个坏东西,老夫刚应了你的事,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师徒两个闲扯了一会儿,叶晟终于在李信的劝下放下酒杯,开口问道:“你府上筹办婚事需要帮忙的话,就开口一声,老夫让叶家的人去给你搭把手。”
“这个倒是不用。”
李信低眉道:“现在赐婚的圣旨还没有下来,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准备,以免对先帝不敬,等下个月陛下赐婚的圣旨下来,还真要请叶家的人去帮帮忙,不然弟子府上的人,未必能够准备妥当。”
先帝丧期不满一年,是绝对不能提婚嫁的,所以只能等腊月初十之后,李信跟九公主的婚事才能提到台面上,也就是他们先后只有不到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很是仓促。
叶晟点零头。
“到时候吱个声就是了,你在京城里没有亲人,叶家就是你的亲人。”
这个时候,李信已经把酒杯收了,在桌子上摆了一盘象棋。
叶老头是个文盲,对于繁复的围棋并不感冒,但是对象棋却是很入迷,经常拉着李信一下就是一下午。
李信坐在叶晟对面,先手兵进一,然后抬头看向叶老头,笑着道:“那是,弟子还要啃叶师的老呢。”
叶晟动了炮,瞥了李信一眼。
“叶鸣在你的禁军里?”
“是,正在副将的陪同下熟悉禁军,以方便以后用的顺手。”
棋盘上,两个人不断调兵遣将。
“不懂规矩。”
叶老头一边吃掉了李信的一个兵,一边话皱眉道:“不管怎么样,禁军是你李长安在带,叶鸣他就这样鸠占鹊巢,太不像话了。”
李信面带微笑。
“不碍事的,这禁军也不是弟子的,师兄他也觉得不对,是弟子要忙着回京安排婚事,所以才把师兄丢在那里了。”
“而且以师兄的身份,一个禁军右营他看不上眼的,弟子也不担心将来丢了差事。”
这句话完,李信趁着叶老头愣神的工夫,用炮打掉了叶老头的车。
老家伙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这贼子,故意扰乱老子心思,快放回来,老子要悔棋!”
李信坚决摇头。
“叶师,落子无悔。”
叶老头毫不犹豫的提起了砂锅大的拳头。
李信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乖乖的把他的车放了回去。
这老头,棋品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