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卫辰皱眉,等盛维继续说下去。
盛维满脸苦涩道:“昨日巡抚衙门来人,他告诉我,琥珀酒被列入江南省的贡品清单了!从今年起,每年十月,都要押解原酒一百缸与巡抚衙门和买。”
卫辰当然知道,所谓和买,就是按照官府规定的数目和价格交易货物,只是看盛维难看的脸色,这次和买显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官府给多少价?”卫辰忙问道。
“三两。”
“三两?”
卫辰瞪大了眼睛:“一缸原酒六百斤,光成本就得五两银子。一百缸就是六万斤,原本能有几万两的进项,如今却是倒赔二百两,况且我们酒坊一年才能酿多少琥珀酒?”
“去年是八万多斤……”盛维涩声道:“横竖是撑不过去的,眼下离和买之日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哪里来得及?”
“伯父难道没有和衙门来人说清楚?”卫辰盯着盛维,愤然道:“这不是要酒,这是要命啊!”
“当然说了。”盛维叹气道:“可那人说了,他是奉巡抚衙门之命,容不得讨价还价。”
“那扬州的盛大人那边呢?”
“去过信了,纮弟说……,他说现下正是他升任京官的要紧关口,不能节外生枝,况且,对方是巡抚衙门,招惹不起。他劝我忍下这口气,盛家产业这么多,大不了就当从没有过这酒坊……”
说到这里,盛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当从没有过这酒坊”,盛纮说得轻巧,可他又哪里懂得,盛维往酒坊里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盛维也是对堂弟心灰意冷了,无计可施之下,才会来找卫辰商量,希望卫辰可以给他出出主意。
盛维沮丧道:“以往都觉得进贡这种事遥不可及,怎么偏偏让我们摊上了呢?”
卫辰缓过劲来,倒是比盛维更加淡定:“人怕出名猪怕壮,养肥了自然有人宰,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一点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呵。”
卫辰说到这里,脸上嘲弄与不屑的神色一闪而逝。
没想到,盛纮会这么不靠谱啊!
他之所以选择盛维合作经营琥珀酒,一方面是看重盛维的经商能力,一方面就是看重盛维背后的官方背景。
盛维是盛纮的堂兄,盛家商行是扬州通判盛纮罩着的,这在江南省都是人尽皆知。
因此无论衙门还是其他商行,行事时都会给盛维三分薄面。
谁知如今真正事到临头了,盛维还在四处奔走,寻求解局之策,靠山盛纮倒先做起了缩头乌龟。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卫辰叹口气,对盛纮已是失望透起来,我倒是恰好有一好友就在户部。”
“太好了!”
听到沈度答应,卫辰振奋不已。
沈度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下就命人呈上笔墨,准备修书一封加急寄到京中。
沈度提笔蘸墨,刚要落笔,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将笔缓缓搁下了。
“传信进京,往返一趟少说也要半月,或许,不用这么麻烦。”
卫辰微微一怔:“师兄有什么好主意么?”
沈度沉吟道:“我与巡抚大人共事两年多,自认对他也算有些了解。咱们这位刘巡抚虽然私下里小节有亏,但向来最为爱惜名声,按理说是不会像这样无端压榨百姓的。”
卫辰讶然道:“师兄的意思是,问题不在刘巡抚身上?”
沈度缓缓点头:“你先前说,那传刘巡抚口令的人叫什么名字?”
“姓黄,是巡抚衙门的师爷。”
“巡抚衙门里师爷不少,嗯,姓黄?似乎有些印象……,我明白了,原来是他!”
沈度轻轻一拊掌,转过头望着卫辰淡然笑道:“用不着派人进京了,这事我明日就替你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