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是小人物,一辈子都是,到哪都是,就活该被人看不见,还不敢说、不能抱怨,是不是活得很窝囊啊?哈哈哈哈……这是命,是命啊!”
“收声!行开!行开!”
羊斟冲着脑海里这个不属于他的声音愤吼着,这属于“剩豆儿”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尖锐,把这黑如漆的夜幕,似乎想要用一声怒吼,能扯开一丝缝隙来。
四周那些原本就悉悉嗦嗦、若有若无的未知物所发出的混合声音,也这在这一声怒吼之下,竟然都安静了几秒,然后,就又以更强、更亮、更混杂的声音,重新开始了他们的小夜曲。
明明四周都是花木,竟然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怎么?怕了?”
羊斟的根本不敢闭紧的双眼,突然被一阵强光给照得无法睁开。
“哎,真没出息!还以为你会一直那么牛气呢!到底还是个‘小人物’,你保护弟弟的劲头哪去了?你不是很会训马吗?你不是还想把小宫女也训服吗?你不是连华元右师都敢送给郑人吗?噢!对了,郑人没有奖励你,一根布条儿、一星肉沫都没有,你还只是一个赶马的,哈哈!你觉得丢脸,是不是啊?哈哈……”
光感弱下来了,羊斟睁开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飘”在半空中的浑身打着一道光边的男人。
“系你!”
“是我。又见面了,有我在,你是不是不那么害怕了?”
羊斟认得这个草笠、青衣的轮廓、还有———抛黄豆入口的姿势,还有那个中音的男声。
“独木,谢!一会儿,你坐不住了,不要骂我就行了。”
“顶会坐不住?————糟糕!”
羊斟一下子想到了,吃多了黄豆的副作用。
“呵呵,你也挺聪明的嘛!接下来,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作为我救你的报答。怎么样?”
独木的那只大眼睛,又突然闪到了他的面前。
“得!请讲!”
“答应我,在后面的日子里,不管经历多少困难,永远不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的命,只能由我来了结,怎么样?”
羊斟觉得这个要求很奇葩,应道:“顶解几粒豆籽,就值吾一条命?吾命由吾不由你,你系吾宾位啊?再或者话,吾虽不才,却亦不会主动寻死,顶解有此一求?”
“将来你会知道的,要知道,你还年轻,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些路,每一条,都险过今天你所遇到的,百倍、千陪之难,你如果不答应我,我觉得,你坚持不到把他们都战胜的那一天。而这,正是我们几个的赌———赌你可以活多久,怎样的死法。”
说到“死法”这俩字时,独木的音调突然压得很低,从好听的中音,变成了低音,虽然低,却很清晰,两字一字一顿,敲打在羊斟的心上,让他不由得浑身一个寒战,刚才由吃下神奇的黄豆而产生的暖意,被一扫而光。
“别怕!其实也不是‘死’———或者换一个说法,如何彻底摆脱你现世的这个身份。你不是很不喜欢你自己,一直被人们扔来接去,没有个正常样吗?”
独木似乎也知道自己吓到羊斟了,赶紧补充解释了一番。
“这有何难?吾应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