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大营,方圆数里,带甲之士多达十万!”
祝修远单手摸着下巴,另一手抱胸,眉头紧锁,在原地走来走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此次亲赴敌营,危急重重,局势变幻莫测。对于事成之后如何跑路的问题,祝修远曾深思过。
但现在情况又变了,他没想到,鄱阳王与临海王的援军,会来得这么快……事出突然,原先的计划需要变更!
“另外,还有我们营地周围……那数十个高手。”
赵普安排了数十个高手,守在他这“营中之营”周围,这事儿原本十分隐秘,若正常情况下,祝修远不可能得知。
因为言大山,还有来过两次的寇婉婉都没有发现。
那真是一群高手,至少与寇婉婉和言大山不相上下那种。
但是,因为老乞丐的存在,那数十高手就无所遁形了,昨日的交谈中,老乞丐就将此事告知。
“赵普根本就没有想过放我们走,我们要逃出升天,就只有一个办法!”
祝修远忽然驻足,摸在下巴上的手未曾拿开,还保持那个姿势,但转身看向老乞丐、董淑贞和寇婉婉三人。
“杀出去?”董淑贞上前一步,似乎压抑不住兴奋,两只大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乱!”寇婉婉开口,“人为制造混乱,我们浑水摸鱼,趁乱逃走!”
“不错!我们只能趁乱逃走!”祝修远笑道。
“这两日来,老乞丐已将燕军大营的布置瞧了个一清二楚。”老乞丐呵呵一笑,“那燕军营地,与江都王所部营地,相隔很近,几乎连成一片……”
“师父您的意思是……挑起燕军与叛军的矛盾,煽风点火,待两军大乱之际,我们趁乱逃走?”
“嗯,这个法子好,既可以制造混乱,说不定操作得当,还能大大耗损燕军与叛军的实力!”
这时,祝修远将言大山唤进大帐,简单讲了方才之事。
然后祝修远对老乞丐一拱手:“师父,那数十高手,就麻烦师父您老人家出手牵制了!”
“好说,好说!”老乞丐笑眯眯,拔开葫芦塞灌了一口酒。
祝修远再次对老乞丐答谢,然后侧头看着言大山。
言大山已经知道了整个计划,他见恩公向他看来,顿时一个挺胸,拍胸脯发出豪言壮语:“恩公但有吩咐,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视线一移,又看向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
两女也知道现在是“任务时间”,她们互相对望一眼,各自暗哼一声之余,却是谁也不甘落后。
迎着祝修远的目光,两女齐齐上前一步,凑近了祝修远,在那挤眉弄眼,以吸引祝修远的注意,就差开口说:“选我,选我!”了。
然而,祝修远视线再次一转,落在言大山身上。
祝修远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局面,面色略有踌躇。
那言大山,见祝修远再度看向他,顿时得意,脸上不由绽放一个钢铁般的笑容,也上前一步,挺了挺胸。
可是,言大山忽然觉察到两道目光,十分犀利,带着杀意,齐齐向他射来。
言大山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往后一缩,就像被一个烟锅巴烫了一下似的。
他急忙迎着那两道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恩母与准恩母,她们正一起对他射来不善的目光。
那四只大眼,那凶狠的目光……
哎呀,母老虎啊。
言大山顿时萎了,脚步移动,再次后退一步,不敢与两位恩母“争宠”。
“嗯哼!”
祝修远看不下去了,弄出了点声响。
霎时之间,董淑贞、寇婉婉,还有后退了一步的言大山,都转头看向他。
“现在还有两件任务。”祝修远视线在董淑贞、寇婉婉两女,以及言大山的脸上轮流转动,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
“其一,是深入敌营,煽风点火,挑起燕军与叛军之间的矛盾,制造混乱。最好是让他们两方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
“其二,则是趁乱,掩护我往京城的方向逃!”
祝修远又将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三人看了一遍,微叹口气,“你们谁愿深入敌营煽风点火?谁愿掩护我一起逃?”
“我!”
董淑贞第一个站出来,一个健步跳到祝修远身侧,抓紧祝修远一条胳膊,“我保护夫君回京城,言大山,还有狐狸精,你们两个去煽风点火!”
“奴家也要保护侯爷!”
寇婉婉不甘示弱,也走过来,走到祝修远另外一侧,也拉住了祝修远一条手,“奴家来此,就是为了保护侯爷而来!”
另外一边的言大山,他神色一动,很想跟过去说:“我才是恩公的贴身护卫”。可是……现在两只母老虎在争斗,他还是算了吧。
“啊……松手!”
董淑贞又一次炸毛,稍低了头,盯着寇婉婉拉住祝修远胳膊的部位,两只大眼瞪得溜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怖之事一般。
“这是我的夫君,你……你不要脸,还不快松手!”
董淑贞哇哇大叫,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只见她横跨一步,合身冲过去,一手打掉寇婉婉拉着祝修远胳膊的那手。然后强行加塞,插在寇婉婉与祝修远之间,将他们两个分割开来。
然后,董淑贞侧身,面朝寇婉婉,两个手臂张开,将祝修远护在身后,就好像母鸡张开鸡翅膀保护小鸡的样子。
“我的夫君自然由我保护,你这狐狸精,还是去敌营煽风点火吧!”
“不!奴家不惜危险,深入燕军大营,就是为了保护侯爷安危!”寇婉婉嘴角微不可查一笑,却是没有再刺激董淑贞了。
“谁稀罕你的保护!”董淑贞进入某种“战斗模式”,“若你这琵琶精不听安排,那就请你离开,有你无你,都没有什么分别!”
“谁说没有分别……”
当下,寇婉婉与董淑贞吵了起来。
董淑贞说寇婉婉没用,寇婉婉则摆出事实,因为京城的消息是她带来的,又反过来说董淑贞没用……
总之,两女是越吵越起劲,越吵越兴奋。
而在场的其余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老乞丐一听女人的吵架,似乎心里格外嫌烦,他抱着硕大酒葫芦,又在饭桌前坐下喝酒吃肉了。
言大山,不由再次后退一步,无论是恩母董淑贞,还是准恩母寇婉婉,都曾对他下过狠手。
特别是那寇婉婉,她今早对他的拳打脚踢,还记忆犹新,脸上的淤痕都还未彻底消散呢……
眼见两位母老虎越吵越起劲,似乎停不下来了,言大山不由再次后退两步。
然后言大山看向祝修远,眼中带着一种同情之色。
诶,恩公夹在两只母老虎之间,只怕会夫纲不振哟……
“够了!”
言大山正以同情的眼光看着祝修远,哪知祝修远忽然之间就爆发了,大喝一声。
这声儿听着,怎么都不像夫纲不振的样子。
果然,兀自争吵不休的两只母老虎,竟同时住嘴,然后又同时转头来看着祝修远,神色略迷茫。
“言大山!”
祝修远却没理会两女,转而对言大山叫了一声。
“属下在!”言大山不明所以,但恩公呼唤,他下意识就回应,并走上前两步。
“保护我逃回京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祝修远对言大山说道。
“呃?”
“夫君?”
“侯爷?”
言大山、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三人都没料到,祝修远会来这么一手。
“至于你们两个……”祝修远又看向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深入敌营,煽风点火之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吧。”
“夫君?”董淑贞还是懵逼,转过身来抱着他的手一阵摇晃,试图撒娇。
“若你们两个不愿意,那我就让其他人去办!”祝修远脸色稍黑,提前止住董淑贞撒娇的举动。
“也好,侯爷放心吧,深入敌营煽风点火之事,就交给奴家吧!”寇婉婉回过神来,看向董淑贞,略带挑衅,“若夫人不愿前去,奴家一个人也能完成,甚至说不定啊,还能完成得更好!”
“狐狸精!琵琶精!你竟然看不起我!”董淑贞顿时炸毛,“夫君放心,妾身就去煽风点火,相信一定能比狐狸精办得更好!”
祝修远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出一种严肃的神清,“勉强”接受她们的“自荐”。然后,对两女好生嘱咐了一番,特别是董淑贞,警告她莫要贪玩乱来……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老乞丐已悄无声息隐入黑暗,“营中之营”周围,那数十高手,将是老乞丐的目标。
接着,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经过一番乔装,分别换上了燕军与叛军的装束,并携带数小坛猛火油。
再对言大山恶狠狠的警告一番后,她们也出发了,隐入黑暗中。
最后是言大山与祝修远,还有五百家将,以及五百神雷军将士,他们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祝修远身上,一直穿着陈皇送来的轻型铠甲,这套铠甲质量很好,关键部位,诸如心脏等,防护性能堪称变态。
他只需穿着这套铠甲就行了,其余不需多做准备。
言大山,也一直都是甲胄在身的,他只是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刀剑等兵器,没有异常,也就算是准备好了。
真正大费周章的,是那五百家将,与那五百神雷军将士。
他们甲胄在身,除了配备常规的刀枪之外,每一个人都携带了数种新式兵器,诸如震天雷、鞭炮等,另外还有火折子、线香等。总之,他们每个人的负重都在四五十公斤左右。
“营中之营”中,所有人都做足了准备,就等燕军大帐中乱起来,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燕军与叛军营地的交接处。
两军大营的帐篷,相隔不过丈余,挨得非常近。
因为营中将士太多,帐篷与帐篷之间,就挨得更近了,几乎连成一片。
所以中间那道丈余的“隔离带”,隔开了燕军与叛军,显得非常开阔,也非常好辨认。
如今,天色已经大黑,营中各处都点燃了火把,火焰腾空而起,几乎将整个大营都照亮了。
但光明之下,总有黑暗的地方。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躲藏在黑暗中,如幽灵般灵活飘忽,在老乞丐的掩护下,避开了那数十位高手的视线,一路在黑暗中潜行,逐步靠近燕军与叛军营地交接的地方。
哐哧哐哧!
大营中不时走过一队队夜里巡逻的将士,他们举着火把,手执长枪,身着铠甲,好似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似的,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并对躲在暗中的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视而不见”。
黑暗中,两女自然不会开口说话,但彼此的手势、眼神等,却不时“碰撞”,暗中较着劲儿。
但她们都保持了基本的克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暴露在火光中,以免坏了祝修远的大事。
这一点,她们两个都拎得十分清楚。
就这样无声的较量着,两女终于摸到了两军的交接地带。
黑暗中,两女目光最后一次激烈的碰撞了一下,然后董淑贞暗哼一声,趁一个巡逻的空档,飞身潜入一丈开外的叛军大营。
按照计划,董淑贞将“代表”叛军,而寇婉婉则“代表”燕军,她们也都各自换了叛军与燕军的装束。
祝修远的“营中之营”,位处燕军大营中,她们一路潜来,其实都是在燕军大营中行动。董淑贞既然“代表”叛军,自然是由她横穿丈余的隔离带……
紧接着,两女都将各自的成见暂放一边,娇躯如猫咪般灵活自如,掏出随身携带的数小坛猛火油,分别浇在连着的数十个帐篷上面。
现在这个时候,燕军和叛军才埋锅吃完饭不到一个时辰,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开始休息。
大部分将士,都已经鼾声如雷。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女行动敏捷,似乎还隐晦的进行着一场“比赛”——
看谁浇猛火油浇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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