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兄弟昨日跟随着学宫祭酒一同迎接空尘道君,随后便回到公输坊的一座学堂之中。
整个公输学派的人皆到场,议了一整夜的未来整个公输学派该何去何从。
而公输兄弟二人,更是被公输子和公输学派诸人连连提及。
二者不仅仅是公输学派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更是新晋一辈机关术和筑城术的翘首。
再加上那和空尘道君结下的缘分,更不用说了。
每个人都对他二人寄予厚望。
直到快三更天,他们才回家。
只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谁啊!大清早的!”
两人黑着眼圈,加上一整夜苦思未眠,感觉格外疲惫,带着起床气便冲了出来。
打开门一看。
外面没有人,只能看到一头驴子。
那驴,又黑又肥又壮。
驴子骤然回过头,朝着二人看来。
灵动奸诈的小眼神,加上反派必备的淫邪笑容。
一下子让两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认出了对方来。
公输道立刻就想要将大门关上,想要将这驴子堵在外面,当没有看见过人。
驴大将军嘎嘎大笑,仿佛格外热情的上门访客,一脚抬起,就卡住了公输道想要合上的门。
“你们两个原来住这啊!”
“可让驴爷爷一顿好找啊!”
公输兄弟这下没有办法装作视而不见了,讪笑着打开了大门。
“唉哟哟哟哟~原来是驴爷爷啊!”
“突然大驾光临,我兄弟二人喜不自胜,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公输道拼命的想着弟弟使着颜色,他们可记得自己最后送的都给你洗,自己兄弟二人虽然觉得空尘道君应当喜欢,这驴爷爷可就不一定喜欢了。
“驴爷爷!上次送的那东西,您用的还好吧!”公输德一开口,空气就冷了下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公输德想说的是他送的机关酒壶,而驴大将军立刻想起的,却是他们送的那驴车。
驴大将军鼻子喷出两道白气。
然后发出大笑,装作热情至极的说道。
“你兄弟二人送了驴爷爷那么好的东西,驴爷爷可是一直记得你们俩啊!”
“可没少在老爷面前,说你们兄弟二人的好话啊!”
“这是不是得感谢你们驴爷爷一下。”
驴大将军话语一转。
“哎呀!这大清早的起来!”
“驴爷爷还没用早膳呢。”
这词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驴皇帝来了。
庖厨楼,名字取出君子远庖厨。
不过来的读书人却格外多,甚至楼内挂着的名人笔墨一个个都是出自响当当的人物。
驴大将军口一张,舌头一卷,一大碟菜便没有了。
一口龙吸,一坛酒便不见了踪迹。
它得把这些日子拉车的消耗,都得吃回来。
一边吃还一边喊。
“快上!快上!”
“咋这么慢呢?”
公输兄弟紧张兮兮的站在包厢门口,驴大将军还假意邀请。
“你们俩怎么看着?坐下来一起吃啊!”
公输兄弟立刻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兄弟二人不饿!”
“不饿!”
两人扭头则小声嘀咕着。
“这都第三桌了。”
“全是最贵的啊!”
弟弟公输德心疼至极:“酒都喝了十六坛了,这得多少银子。”
兄长公输道虽然肉疼,但是却说道:“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看着驴大将军吃好喝好,好似真的没记仇。
两人终于安下心来。
“驴爷爷您放心吃,后面还有。”
“等会还有点心,酒也都装好了。”
吃饱喝足,又吃又拿。
还打包了一推车酒和几只烧鸭一堆点心,让公输兄弟二人推着行走在路上。
驴大将军醉意醺醺,走路都呈现八字形了。
一进院门口,便看见了那巨大的机关飞鹤。
“这木头架子还没坏呢?能飞吗?”驴大将军瞪着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上一次看到二人开着这东西,一路超过云妖狂飙而去,它就对此物非常感兴趣了。
一说起机关术,兄弟二人的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那是一个喋喋不休。
公输德:“当然能飞,而且飞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公输道:“那是,如今我们这机关飞鹤改良之后,不仅仅能飞上天,还能够控制高度、转向、加速、减速、降落。”
公输德更是详细介绍起了自己的不凡之处:“在原本老祖宗留下的机关飞鹤之上,我们更是添加和改良了……”
二人自卖自夸之时,却发现,身前的驴大将军不见了。
“诶?哪去了?
两人正在沉浸吹嘘自己机关术之强悍之时,醉醺醺的驴大将军已经钻到了机关飞鹤的驾槽里面去了,
两人看着驴大将军坐在机关飞鹤上,四处扒弄,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你们这木头鹤太有问题了。”
“这下面怎么有个棍子杵着,好生咯吱本大将军。”
二人惊呼:“驴爷爷,万万使不得。”
话出口,已经迟了。
驴子已经一脚将那把手推了上去。
机关飞鹤振翅而起,轰隆一下将屋檐上的瓦砾掀翻一片。
兄弟二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机关飞鹤上了天。
而开着机关飞鹤的,是一头驴子。
狂风迎面而来,驴大将军竖起了耳朵,酒一下子醒了一般,兴奋至极。
“嘎嘎嘎嘎!”
“本驴大将军还挺有天分的嘛?竟然一学就会?”
天空之中传来了驴大将军那标志性大笑声和公鸭嗓。
公输德则哀嚎不已:“我的机关飞鹤……”
街道之上,不少人也抬起头,看着那机关飞鹤飞天远去。
却没有人觉得奇怪,或者说是已经见过了太多次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公输兄弟又上天了。”
“啧啧!这飞上天的木鹤还真的能造出来,这公输兄弟看起来真的将老祖宗的机关术发扬道极致了。”
街道上的人连连夸赞,此刻他们夸赞的人,却急急忙忙的沿着街道跑了过来,朝着机关飞鹤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众人惊讶的看着疯狂奔跑的兄弟二人:“那不就是公输兄弟吗?”
再看看远去的机关飞鹤:“?”
众人面面相觑:“那机关飞鹤上的是什么?”
兄弟二人哀嚎嘶吼的追着机关飞鹤远去。
此刻坐在机关飞鹤上驴大将军先是兴奋的摆弄,然后操控者机关飞鹤飞来飞去,一时拉得老高,一时又俯冲而下。
驴大将军兴奋至极:“我驴大将军当真是个天才呀!”
“学啥会啥!”
但是,它很快碰上了上一次鹤公输兄弟一般的问题。
上了天,该如何将落。
驴大将军慌张的左摆弄又摆弄,最后发现,机关飞鹤发出一声轰响,然后木头开裂了。
公输兄弟一路看着天上的动静追踪而来,最后看着天尽头的机关飞鹤崩解。
最后连机关飞鹤带驴子,一下子从天上坠落下来。
而坠落的方向,正好是诸子学宫。
公输兄弟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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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学宫,求索殿。
浩瀚如海的书籍,传承千年的古简,人族数千年的兴衰荣辱,仿佛都放置在了这里。
殿前有一棵巨大的栀子花树,高过屋顶。
满树花香,沁入殿内。
因为学宫筑于高台之上,坐在树上可以看到整个文承郡的景色,更能够看到界河两岸的早间家家户户洗衣打水的场景。
空尘道君换上了一身光洁如雪的白袍坐在了古老的栀子花树上,手中拿着青玉书简,在感受着其和整座诸子学宫之间的联系和变化。
此刻,天空之上的云层之中,却出现了动静。
有一物一驴从天而降,朝着诸子学宫而来。
“呀呀呀呀!”那驴子发出怪叫惊呼,四蹄乱伸出,准备跌落距离地面不远后再喷火飞起来,便可顺利着陆。
但是在那之前。
空尘子抬手云霞起,已经抓住了驴子和坠落下来的机关飞鹤残骸。
驴子知晓自己这下创下了祸,心中慌慌不知道老爷该如何惩罚它。
还没来得及辩解,一条绳子就拴在了它身上,将其绑得严严实实,挂在了树上。
公输兄弟匆匆赶到诸子学宫之时,整个诸子学宫的人都被那刚刚的动静惊动了。
求索殿的几重高墙大院之外,中庭的院落之内,所有人都全部到场,发出各种声音。
众人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那机关飞鹤,就已经知道必定和公输兄弟有关。
此刻看到公输兄弟前来,学宫祭酒更是表情凝重。
“你二人怎么回事?这机关飞鹤怎么从天山掉落下来了?还落到了求索殿上?”
二人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学宫祭酒催促。
“不要说了。”
“你二人,还不快快进去给空尘道君磕头认错。”
二人匆匆走入求索殿,还没看到人,就看到了自己的机关飞鹤。
那机关飞鹤的残骸,已经散落化为了一团,落在了求索殿前。
而刚刚还作妖的驴大将军,此刻已经被一根绳子绑着,挂在了树枝之上,看上去一动不能动弹。
兄弟二人你推我攘,二人都想让对方走在前面,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空尘道君面前。
“还请空尘道君赎罪。”
空尘道君仿佛早已知晓了前因后果。
“我这驴儿奸滑惫懒,不知轻重。”
“你二人莫要陪着它戏耍胡闹。”
“日后它若是再敢作妖,你二人便前来告之于我。”
一句话,此事便过去了。
公输兄弟二人也松了口气,机关飞鹤没了还可以再造,若是恶了空尘道君,那真是天都要塌了。
公输兄弟连忙说道。
“驴爷爷只是好奇我二人的机关飞鹤,只是操作不当,才至于此。”
“也管我二人没有提前说明白。”
空尘道君接着看向了那机关飞鹤,虽然说欣赏,但是却感觉还不够。
“机关飞鹤虽然精妙巧绝,但始终不过是奇淫巧技。”
“用之于民为巧,不能用之于民便为拙。”
“你二人可有心将这机关之术和香火鬼神之道融为一体,真正发扬光大,化为便于天下万民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