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路过一个地方,便向当地消息灵通之人询问奇闻轶事..........这是许七安认为,除了龙气探测手段之外,比较有效的方法。
龙气宿主个个都是妖艳jian货,人前显圣狂魔,他们会在各自的场合里搅风搅雨,出尽风头。
但根据龙气的浓郁程度,闹出的动静又不尽相同,有的龙气能轰动一座城池,有的龙气宿主,只能成为一条gai最靓的崽。
而且,时值乱世,各地都不太平,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一大堆。
李灵素笑道:“说说,有什么趣事儿。”
苗有方叼着筷子,吊儿郎当的补充一句:
“江湖规矩,妖魔鬼怪作乱称为“怪事”;江湖恶人打家劫舍称为“祸事”;乡绅豪强、官吏奸淫良家,欺压百姓,叫“不干人事”。
“前辈,您这问的是第一个呀。”
许七安诧异道:“还有这种讲究?”
他旋即看一眼李灵素,圣子也是满脸诧异,表示自己第一次听说。
见状,苗有方顿时支棱起来,找到了优越感,摇头晃脑道:
“两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于江湖底层的谚语、规矩,自然是不太清楚。”
他说完,看见慕南栀缩了缩身子,紧贴着许七安,表情有些畏惧。。
许七安刚才问的是“有没有怪事”。
店小二回复:有!
这说明小县城最近发生了几起妖魔鬼怪作乱的事件。
慕南栀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哪怕身边有一个超凡境的武夫,也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在客人们无声的注视下,店小二先是瞅一眼店门,见没有新客人进店,于是在苗有方身边坐下,说道:
“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县里有一个叫李贵的人,婆娘死了。
“这死人本是常事,也没啥稀奇,但谁知道,头七的那天,李贵夜里听见有人敲门,李贵睡的迷迷糊糊,就问是谁?
“门外的人说是他妻子,要回家睡觉,还质问他为什么关门。
“李贵当时头脑不清,便起身去开门,走到门边时忽然想到,妻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他吓坏了,逃回床上,躲在铺盖里不敢冒头。
“李贵的妻子在外面不停的敲门,质问他为什么不开门,反反复复的就这么一句话。
“一直到天亮,公鸡打鸣,外头的敲门声才停止。”
慕南栀缓缓打了个寒颤,脑补了一下自己夜里独守空闺,然后一个男人来敲门,自称是死了七天的许七安.........
她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许七安并不知道自己在慕南栀的脑补里成了亡夫,问道:
“后来呢?”
店小二说道:
“第二天李贵就去报官了,官府认为李贵在骗人,打了一顿板子,把他轰走了。第二天晚上,李贵的妻子又回来敲门了。
“这一次,他婆娘敲了会儿门,见李贵没有开门,她就趴在窗外往屋子里看,趴了整整一晚上.........”
慕南栀吓的都呆住了,怀里的小白狐被她抱的差点窒息,双腿乱蹬。
苗有方听的津津有味,并质疑道:
“你怎么知道趴在窗外看了整整一夜,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详细?”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
“这事儿还没完呢,公鸡打鸣后,李贵的婆娘就走了,李贵被连吓两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
苗有方插嘴道:“于是他又去报官了?”
店小二一下子语塞,舔了舔嘴唇,露出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容:
“客官真爱说笑,报官哪需要恶向胆边生.........”
停顿一下,店小二脸色严肃,语气低沉:“他呼朋唤友的,挖坟去了。”
慕南栀压低声音:“尸体是不是不见了?”
店小二摇头:
“那倒不是,李贵带着亲朋好友,挖开妻子的坟,发现妻子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尸体已经微微腐烂。
“大伙儿都松了口气,责怪李贵胡言乱语,挨官府的打不冤。毕竟尸体还在棺材里,难不成她自己夜里掀开棺材板出来吓人,天亮后又把自己埋回去?”
慕南栀听说不是鬼怪作祟,便不怕了,冲拳出击道:
“这李贵不当人子,消费亡妻。”(注1)
店小二脸色凝重,摇了摇头,道:
“这位娘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
“面对大伙的质疑和眼前所见的景象,李贵也不禁怀疑这两天的遭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听错,于是仔细的观察妻子尸体,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这店小二还挺有说书天赋,懂的卖关子,抛悬疑,配合眉飞色舞的模样和手势,许七安觉得要不是自己白嫖惯了,这会儿就说不准赏钱就丢出去了。
“发现了什么?”
小白狐稚嫩的童音从慕南栀的胸脯里传出来。
店小二茫然四顾:“谁在说话?”
他的目光即将投向王妃丰满鼓胀的胸脯时,被许七安用手掌按住脸,拧了回来,淡淡道:
“继续说你的。”
慕南栀则趁机掐了一下小白狐的屁股蛋,警告小家伙不要乱插嘴。
不然,小县城今儿又要多一桩“怪事”。
店小二谄媚的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李贵发现,婆娘穿的鞋沾了很多泥浆。
“你们想啊,尸体躺在棺材里,怎么会沾泥浆呢?除非........”
他阴恻恻的说:“尸体自己会走。”
慕南栀低头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要是今晚和你讲一讲《山村老师》,你岂不是要吓的今儿就跟我圆房.........许七安心里嘀咕。
听到这里,李灵素苗有方两人,已经断定店小二说的故事里,有夸大的成分。
半真半假都不是,九假一真才对。
店小二见客人们一脸不信,他信心十足的“嘿”了一声:
“几位客官是不是不信?
“很多外来的客人都不信,但到后来,他们都信了。”
江湖经验丰富的苗有方眉头一挑:“哦,还有后续?”
店小二指头在桌面一敲,就像说书先生拍抚尺,道:
“李贵指出自己的疑惑后,亲朋好友们也害怕了,草草的将坟头埋上,便逃回了家去。不久后,事儿便在县城传来。
“这时,一个自称神婆的老妇人找上门来,对李贵说,她婆娘死也不得安生,是因为她得罪了庙神。
“神婆说,李贵的婆娘生前对庙神不敬,这才遭了横祸,死后依旧要受罪,永世不得超生。并且会祸及家人。
“李贵听完,恍然大悟,才想起妻子生前的一桩事。
“在妻子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回娘家省亲,回城时遇到大雨,便躲进了城隍庙避雨。
“那城隍庙早已荒废,李贵的婆娘淋了雨,就把城隍庙里一具“木鬼”当柴火烧了取暖。
“从那以后,李贵的婆娘身子就越来越差,卧病在床后,夜夜噩梦惊醒,说看到有小鬼来拘自己的魂。李贵只当她神智昏沉,做了噩梦。”
店小二侃侃而谈:
“李贵这才知道,原来是妻子得罪了庙神,害怕的神婆该怎么办。
“神婆告诉他,要为那小鬼重塑雕像,并烧香供奉三天,厄运可解,李贵便掏空积蓄,重塑了雕像,还把城隍庙也翻新了。
“从那以后,他的妻子再也没来找他。
“现在城隍庙也可热闹了,天天有人去上香,据说很灵验,求什么得什么。而对庙神不尊敬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李灵素笑道:“有多灵呢?”
店小二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
“巧了,我就知道一桩事儿,广华街开胭脂铺的郑老板,是个虔诚的。因为对面也开了一间胭脂铺,抢了他的生意,他就去城隍庙上供烧香,诅咒那对家铺子的老板不得好死。
“结果当天晚上,那家铺子的老板就在家里上吊死了。”
苗有方浓浓的眉毛顿时扬起。
李灵素则面不改色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郑老板亲口告诉你的?”
“还真是!”
店小二的声音愈发低沉:“郑老板前几日在这里喝醉了,酒后失言才说出来的。”
李灵素眉头一皱,收敛笑容:“那你怎么不报官?”
店小二奇怪道:“我为何要报官?且不说官府爱不爱管,这事儿与我何干,得罪了庙神,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这时,许七安敲了敲桌子,淡淡道:
“行了,去上菜吧。”
“好嘞!”
店小二过足了瘾,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他身影消失在堂内,许七安沉吟道:
“这听起来不像是龙气宿主能干的事。”
过于离奇怪诞。
李灵素问道:“那我们要管吗?”
不等许七安发表意见,苗有方抢答道:
“自然要管,杀人就得偿命,吃完饭我们就去城隍庙看看。而且,本大爷也想看看,所谓的庙神是何方神圣。”
许七安点头,看向圣子:“那李贵的遭遇,你有什么看法?”
李灵素知他在问什么:
“不可能是冤魂作祟,凡人的魂魄羸弱,头七之前浑浑噩噩,头七后烟消云散,除非有精通道法的人炼魂。
“但方才小二说了,是尸体在作祟,我觉得是控尸手段。要不我们去挖坟验尸?”
说完,李灵素忽然意识到许七安为何能在京城扬名立万,因为他爱管闲事。
正如李妙真能成为飞燕女侠。
相比起来,杨兄弟在这方面就不够执着。
许七安笑道:“目的呢?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重建城隍庙?”
李灵素若有所思。
吃完饭,向店小二问明城隍庙地点,许七安一行人离开了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