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维达把他看到的情况说给大家听了之后,商队里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只是潘多夫骑士除外,维达猜的没错;他一副失落的样子,恨不得立刻跳上马去追那些逃跑的强盗。
“其实那些强盗大多是当地的逃亡农奴,或是走投无路的流民。”
“那些裹挟他们四处为害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那些强盗头目往往是些流浪骑士,他们非但不去行侠义之道,反而做起了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维达接着将强盗骑士菲利普的事告诉了潘多夫,他只是隐去了安娜琳的情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接着说道:
“你看,这就是一些破坏骑士口碑的坏例子;包括维克多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和强盗没什么两样吗?”
潘多夫骑士低下了头默默无语,他不得不承认维达说的对极了;他也听到过这样的例子,而且由于約亥洛王室内部愈演愈烈的争斗,玛洛汉斯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糟糕。
没有法律约束那些贵族的所作所为,骑士品德也被他们抛至脑后;和亚古斯骑士相同的例子多了去,贵族之间的私斗、约战到处都在发生。
“或许法波艮兰会好许多,我们密斯兰也不错,洛西一世是个英明勇敢的国王,他治下严厉、但不乏慈悲,年近六十了,还在参加骑士比武。”
“是啊,但他的继承人克里斯菲尔并不是一个具有骑士气概的人。”
“维达殿下,您也熟悉密斯兰的情况吗?”
“呃,他们没告诉你我是‘神谕者’吗?”
“……”
如今,维达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们称呼自己为“神谕者”,并将那套神棍的本领耍的头头是道,只不过,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个称号原来是他自己随口胡诌的那句精灵语所演变而来的。
他甚至觉得这个称号方便自己更好的去影响未来的趋势,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安娜琳也好、潘多夫也好、包括老奸巨猾的商人拉姆也罢,他们都逐渐接受,并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些事了。
队伍连续走了四天,路上依然平安无事,自从那次维达探查到强盗逃跑的痕迹之后,商队开始大胆起来;他们沿着“皇帝大道”的遗迹行进;因为这个路线的距离是最短的,也是最快、最好走的。
但唯一的弊端就是这条路线远离城镇,好几天都不能得到补给。根据商人拉姆对这条路线的记忆;至少还得走两天,才能到一座大型的城市——维纳安,这也是玛洛汉斯的六大城市之一。
可是,老拉姆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他已经有好久没这么走过了,甚至都忘了前面有一片丛林。因此,车队停了下来;眼下古道的遗迹继续向前延伸,直至消失在面前这片丛林里,他有些犹豫了。
“爵爷,我记得以前都是绕道西南的布庞镇,所以…也许这一段我没走过。”
“布庞镇离这里有多远?”
“恐怕还得绕回去一天的路程,才能到布庞镇,再从南面走三天的路,绕过这片丛林。”
“也就是说得增加四天的路程才能到维纳安城?”
老头搓着手,点了点头。
“恐怕是这样的,我的爵爷;这片丛林我并没有走过,我们应该去布庞镇补给,休息一晚,唉,我真的是老糊涂了。”
从外围来看,丛林并不十分茂密;车队能勉强进入,就不知道再往里走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一旦车队陷在里面,那真的是进退维谷了。
维达从马镫上站起身来,望南望去;只见这片丛林向南延伸,约莫不过几哩路的样子。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向南走,绕过这片丛林再继续回到古道上。于是,车队听从他的吩咐,调转方向朝南进发了。
走了四、五哩路,车队来到了丛林的边缘,开始转向往西了。商人拉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再多走四天的路。因为现在已经快到凋落季的第二周了。
根据他的经验;凋落季第三周起,北方的天气就会变得恶劣,如果在凋落季的第二个月还没到大陆南部地带,那么在路上就会花费数倍的时间来与寒冷、冰雪搏斗了。
维达漫不经心的骑着马,走在安娜琳的马车旁,安娜琳正趴在车窗上和他聊着天。
“您会带着我周游大陆吗?您不是说那些同伴都分布在大陆的各个地方?”
“恐怕是这样的,我打算先到法波艮兰,打听消息(乌瑞克骑士的下落),然后去找个朋友(找到贞德),再去密斯兰或是科洛佛公国(找到尤达大师)。”
“呃,我们还会到凯尔斯夫地区(找到索尼娅),再回到英吉利格兰玛(寻找威廉姆和昆图斯)。”
“听起来这得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吧。”
“是的,我真的想念他们,对了,我还会带你去见精灵,那里也有我的朋友,还有……”
这时,从北面的丛林中一群飞鸟突然惊起,扑拉拉的飞到了半空中。维达伏下身子对安娜琳说道。
“丛林里有动静,马上会有‘客人’来拜访我们了,记得待在马车里千万别出来。”
安娜琳点了点头,他便将车窗拉了起来,拨转了坐骑向队伍后面的潘多夫驶去。
“潘多夫骑士,做好准备;丛林里有埋伏。”
潘多夫骑士一惊,随即便向丛林那边望去。维达制止了他的举动,低声关照道:
“别打草惊蛇,待会让你的扈从和佣兵们一起护住车队,你我前去冲杀一番。”
“好的殿下,我会照办的。”
“记住,跟着我,别离开我的视线,你没穿甲胄,要小心冷箭。”
他细细嘱咐潘多夫,随后策马来到商人拉姆的马车旁;警告了他,丛林里可能会有强盗埋伏,老头的脸变得煞白,连连点头表示会按照维达的话去做。
山德鲁与他的叔叔、堂兄的表现截然不同;他只是将剑握在了手中,看起来倒是很冷静。只不过他翕动的鼻翼和粗重的呼吸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山德鲁,我和潘多夫骑士在车队外交战时,你和佣兵们一起守护好车队,别放过漏网之鱼,听懂了没有?”
“听明白了,爵爷,我会遵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车队照常行进,每个人都接到了通知,不管是仆人,马夫还是佣兵;他们都显得异常紧张,偷偷的左顾右盼起来。
车队又走了大约五哩左右的路程,丛林里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动静来。不过维达知道,那些强盗一定是绕到车队的前方去了,在前面的路上很有可能会有什么障碍或是陷阱,到了那里,才会对己方发动突然袭击。
果然,再行了三哩地,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摆在众人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沿着河流走,这样会更贴近丛林。要么就涉水穿过河流,向南面而去。
维达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强盗肯定有个经验丰富的首领;车队无论走哪条路都难免在此地遇袭。沿着河流贴近丛林,那么车队来不及应对近在咫尺的袭击。渡过河流,那么在半渡时的车队同样也会遭到袭击,首尾难以顾及。
维达让车队停了下来,他吩咐潘多夫骑士让他的两名武装扈从先涉水到对岸查探情况;如果对岸没有埋伏,那么他宁可让车队过河,并在此地迎击强盗。
水并不是很深,也只是刚刚到马腹。不过湍急的水流与河底的淤泥却让马匹行走艰难,走到河中央时,一名扈从的坐骑打滑了;幸好他的同伴在一旁帮他稳住了身体,否则他就可能栽进冰冷的河里了。
马匹拼着命挣扎了起来,他们半游半渡的到了对岸。这情景让维达心中一凉;马匹渡河都这么困难,更别说这些笨重的,载有货物的马车了。
探查的结果已经无所谓了,他绝不可能让马车冒着风险过河。难道现在重新折向南走吗?不,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再往南走的话,拖到天黑也是强盗们进攻的最好时机。
大家都已经疲乏了,夜里一旦交起手来,肯定会处于下风。关键在于这群强盗熟悉这里的地形,贴近丛林行进的话当真有些忌惮。
他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先等那两名扈从回来吧,说不定他们能找到合适的浅滩,能让车队顺利渡河。维达是这么想的,他让车队暂时等等,顺便让他们恢复体力。
丛林里确实有群强盗,而且他们有两个首领;都是无地的流浪骑士。他们洗劫附近的村庄;掳走女人、裹挟男性村民加入队伍、抢劫过往的行商...总之,是一伙无恶不作的匪徒。
自五天前,他们就盯上了这个商队;并派了一小队人跟梢。不过那天在丛林里遇到了那只暴熊,一个强盗被野兽撕的粉碎,其他人吓得赶紧逃得远远的。
由于这个意外,直到前天,这些强盗才追到了商队的前头;并在这个位置设伏,因为他们知道;虽然不是汛期,但这条河流对于马车来说还是难以逾越的天然障碍。
现在他们正透过稀疏的丛林远远的望着目标;商队在河岸边上停了下来,两名骑马的护卫过河去了,应该是替商队在探路。
这群强盗有三、四十人,大多穿着没硝过的皮衣,蓬头垢面,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大部分都只是一些农具;连枷、草叉、镰刀等等。还有两个强盗远远的在丛林深处看着两匹马。这是他们首领的坐骑。
为首的两名披挂着锁链甲,装备精良的强盗首领正在轻声交谈,那名叫沃尔夫的强盗骑士对他的同伴说道:
“我们该上了,他们本来就没有几个护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你错了,车队是故意排成这样的;首尾相连背靠河流,我们没法绕过去,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硬攻。”
“汉克,你怕什么?我们都穿着甲胄,让奴隶先去耗费他们的力气,我们再突进,一举杀死他们的佣兵队长,剩下的只有投降的份了。”
“再等等吧沃尔夫骑士,等他们在行进的时候再攻击,同时攻打车队的首尾,让他们无法顾及。”
“我厌烦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我应该骑着马直接冲进车队,用我的锤子敲碎他们的脑袋。”
“冷静点,他们虽然没有穿甲的佣兵,但是人手一支长矛,你就很难攻进去。”
沃尔夫嘟哝了几句,靠在树上不多说了。而另一名强盗骑士则依然紧紧的盯着丛林外的商队;他们的手下或蹲或伏在地上,等待着首领的命令。
终于,商队开始动了;他们还是沿着河流,紧挨着丛林向西行进。这正中了那两名强盗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