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战斗已经不再重要,即便是让牛头人夺取了整座城墙对于大局来说也没有任何妨碍。
更何况现如今紧紧挤压在城墙之下的牛头人战士们正陷入两难之地,进不得退不得。
继续上前,在后方不稳、几乎全军溃退的情况下他们向前进又有什么意义?而后退,身后又已经被一千五百狼骑包围,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列阵抵御,根本没有办法组织突围。
而数量大约还剩下五千的人类和兽人混成军更是无法依靠,在三千狼骑出城时候就已经龟缩原地不动,现在更是已经开始准备弃械投降了。
战场最前方,绕到两侧的五百黑暗骑士遭受了极其沉重的打击,短矛对短斧,固然让二百余个狼骑落马,但是第一次交锋黑暗骑士也减员超过百人!
只需要一会儿,双方就会彻底撞到一起,来一次硬碰硬的冲撞,黑暗骑士们却忽然调转马头斜向掠走,竟然是跑了!
狼骑们顿时是目瞪口呆,这些号称黑暗精灵最强战力的家伙怎么会如此不堪,即便是作为炮灰的混成军的韧性都要比他们高多了!
“我、还没有输!”嘉弥丝不甘地尖叫,双手捧在胸前,一枚黑水晶忽然从她胸口跳出漂浮在双手之上,顿时以她为中心方圆上千米内所有存在眼前不由得一暗,仓皇失措之下无论是地龙骑士还是兽人狼骑都有不少因为不辨方向平地栽倒,或者前后相撞冲突,顿时哀嚎声和惊叫声响成一片。
“我们是黑夜的宠儿!黑暗骑士们……”
就在这时,一柄暗沉沉的匕首搭在了她的咽喉之上,卡尔于黑夜中现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停手。”
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嘉弥丝一时间只觉得牙齿发颤:“你、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你怎么可能不受黑……”
“黑夜之祝,如果是在一个黑夜道路的圣域手中,那么我也会迷失在黑暗之中,可惜,你不是。”卡尔匕首一挺,嘉弥丝原本光滑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停手,你输了。”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黑暗精灵这种拥有超凡寿命的种族往往更缺乏勇气,嘉弥丝也没有例外,她断开了魔力供应,旋转的黑色水晶落回掌心,无名的黑暗亦随之消失。
卡尔满意一笑,又说到:“下令吧。”
这三个字让嘉弥丝觉得无比趋弱,但是被一个圣域武者近身,在她任何手段生效之前,对方都可以割断她的喉咙。
“全体!放下武器!”嘉弥丝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我们……投降!”
整个战场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即将碰触到敌人头颅的斧刃在这一刻停住,原本奋力搏杀的双方顿时怔在原地,有武器掉落在地上,有人力竭在地上躺倒。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赢了!!!”
欢呼声响彻云霄,伴随着天边一抹鱼肚白,晨曦降临,战争停息,整个多罗市一片欢腾。
失败者们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武器,任由胜利者走过来将他们的盔甲扒下来,而后一一捆缚,生不起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黑暗地域和鲜血荒地的战争就是如此,败者失去所有,胜者获得一切。
嘉弥丝被戴上了附有汲魔针的手铐,被押送到多罗市中,而剩余一千五百左右的地龙骑士以及八百余名黑暗骑士也纷纷被卸下了武器和装甲,被狼骑押送着徒步向多罗市走去。
每个俘虏都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作为地龙骑士的蜥蜴人还好,他们已经做惯了奴隶,之后给谁做奴隶都是一样,但是黑暗精灵们不同,他们是天然的主人,心中无比高傲,虽然贪生怕是,但是对于失去自由也同样非常恐惧。
在大陆上,奴隶制虽然明面上已经消失,但是在两大人类帝国豢养奴隶依旧是贵族们的享受和特权之一,尤其是罕见而美丽的黑暗精灵,虽然价格不如精灵,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家传几代也是寻常。
一旦落入那样的局面……
黑暗精灵们的心气越发低落,甚至看向嘉弥丝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来进攻多罗市,我们怎么会遭受这种厄运!
一道道目光如芒在背,让嘉弥丝心中更加痛苦难道,但是此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战争终于结束了,虽然城墙内外满目疮痍,虽然近两万军队死伤足足八千,但是这一次,是他们赢了。
奇拉尔站在城墙上,看着嘉弥丝被一路押送进来,忽然叹息一声。
这一战,死的人太多了,如果我能动用……
转眼之间,他又把这种思虑抛出了脑海,如果这一场练兵之战都要动用底牌,那么他不如不组建什么教派,自己一个人潜心修炼几十几百年再去复仇。
奇拉尔不想抢走安娜的风头,作为这一战的指挥官,安娜做得足够好,于是他隐去了身形,悄然潜回城主府。
等他回到正厅的时候,听见了外面山呼海啸的欢呼。
安娜一身血污,在晨光中走下城墙,受到了全城军民的热烈欢呼,他们颂赞着安娜的指挥和武力。
“安娜将军万岁!”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娜走在街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恍惚,她成功了,这一场战斗她赢了,在她的指挥之下赢了,从今天开始,她终于不再只是父亲的女儿、不再只是一个被委派的统领,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将军。
她举起手臂:“为了多罗市!”
军民们随之欢呼:“为了多罗市!”
“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
“为了伟大的奇拉尔!”
“为了伟大的奇拉尔!”
刚刚走进城门的嘉弥丝听到这浪涛一样的欢呼,脸色更加惨白:“这座城的主人,真的是奇拉尔?”
卡尔摇头轻笑:“打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你连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都没有弄清楚么。”
嘉弥丝紧咬嘴唇低下头去,行尸走肉一样被押送着继续前进,道路两旁,是带着各样危险味道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