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奇拉尔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去学校见自己的老师,便听到了马车辘辘的车轮声停在了自己的门外。
奇拉尔出了门,刚好看到宾斯先生下了车,赶忙走了上去:“出了什么事情还要您亲自过来。”
宾斯打了个哈欠,一脸嫌弃地说:“还不是你的那个养子,老头子让我把人给你送过来,说是今天差不多就该醒了。”
“养子?”奇拉尔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麦林么,可是他不是……”
“什么身份不重要。”宾斯又伸了个懒腰说:“一大早上的,困死我了,这辆马车就送给你了,你堂堂一个公爵连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实在也太不像话了。”
奇拉尔却完全没有去理会,他上车拦腰抱住还在昏睡的麦林,小心翼翼地下车将其带回了屋子里,完全把宾斯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宾斯先生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整辆马车连同拉车的两匹骏马忽然凭空消失,然后突兀地出现在了奇拉尔的院子里,缰绳也不知不觉间被绑在了一块本来不在那里的拴马桩上。
“记得明天来上学啊。”
宾斯先生交代了一句,哈欠连天地离开了。
奇拉尔将麦林放回到他的床上,盖上一层薄被之后轻轻关上了门,去到厨房决定亲手做点东西,同时也在思考到底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麦林。
责骂肯定是不可能的,你不能要求一个人能够抗住药物成瘾带来的焦躁和急迫,那种状态癫狂的人他看得太多了,别说是孩子,即便是迪亚这样的成年人,最近不再去寻求清水也仅仅是因为他的成瘾比较浅,发作周期比较长而已。
一想到麦林那一副惨状,奇拉尔心头便一阵抽动一样的疼痛,命运之神啊,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神明,那么你为什么不稍稍眷顾一下麦林这样的穷苦之人呢,他的父母早逝,唯一的家园又被谎言和杀戮所笼罩,到最后,连他本身的意志和身体,你也要摧毁么。
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奇拉尔迎着光辉看到了正在放射着灼目光芒的烈阳,手指暗暗攥紧了,太阳神米尔豪亚,你号称万物的慈父,可是有哪个慈父会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苦难而无动于衷呢。
低头处理着一块羊肉,奇拉尔将这些念头甩出了自己的脑海。
三年前的元旦之夜,月之脊的餐桌上最受欢迎的一道菜就是奇拉尔亲手制作的羊腿,麦林也很喜欢,今天就再做一遍这道菜吧,算是为还在虚弱阶段的麦林补补身子。
就在这时候,奇拉尔忽然听到楼板上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人摔倒,奇拉尔手指一颤,锋利的厨刀划破了他的手掌心,可是他却全然没有察觉,疯了一样冲到了楼上。
一把撞开麦林的房门,奇拉尔看到麦林摔倒在床下,口鼻溢血,手中还握着一支已经空掉的药剂。
清水!?
奇拉尔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他冲上去将麦林抱回到床上大喊着:“麦林!?麦林!?”
麦林虚弱地睁开眼睛,对着奇拉尔一笑说:“奇拉,对不起,我……”
华没有说完,麦林旋即晕了过去。
奇拉尔勉强站起身来,只觉得天旋地转,麦林的自然寿命正在急剧缩短,他无暇考虑其他事情,天庭框架微微颤动,幽冥神殿神力再临,不多时一枚冰晶之棺便凭空出现将麦林封锁其中,麦林那微若游丝的生命力被勉强封存。
蛮牛之力与猫之迅捷双双落在奇拉尔身上,随后一把扛起麦林冲下了楼梯,将这枚冰晶牢牢固定在车厢内,驾车冲出大门火速赶往了莫桑比亚。
两匹骏马嘶鸣着迈开脚步冲了出去,带起了一溜烟尘,奇拉尔双手握着缰绳,全神贯注地调整着马车的方向,与街道上的行人、车辆不断地擦身而过,惊起了大片叫骂。
奇拉尔却全然没有听到这些。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在麦林失踪之后,他的房间便已经被他和莫奇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一遍,根本没有清水的储存,而刚刚从莫桑比亚回来的麦林更不应该带着这种玩意。
那么这支清水,究竟是哪里来的?
作为贵族的必修课程,驾车这种技巧除了极少数考试时候已经被大多数贵族所放弃,奇拉尔也不例外,按理说这种新手上路还带着极端的情绪,出两场车祸才是正常。
可能是命运之神听到了奇拉尔的祈祷,也可能是紧迫的危机感激发了奇拉尔深藏于内心的某种本能,在一片叫骂声中奇拉尔顺利地把马车赶到了学院门口,不顾保安的阻拦冲了进去。
这时候奇拉尔也顾不上什么秘密了,直接在主楼门口停下了车,引得众多学生纷纷侧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诶,那不是奇拉尔公爵么,出什么事情了,他怎么这么着急。”
“谁知道呢,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出风头,也许他又想上一次头条,比如‘震惊!公爵驾车闯学校’之类的。”
“啊,你们看,他的手在流血诶,好可怕……”
奇拉尔却没心思听这些风言风语,下车就要去将麦林报出来,但是一拉开车门首先看到的却不是麦林,而是大腹便便的宾斯。
奇拉尔心头一喜:“宾斯先生,您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麦林他……”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激动?”宾斯努努嘴:“这小子现在的状态比我还好,你在着急什么呢。”
“什么?可是……”奇拉尔冲上车厢,惊喜地看到麦林身周的坚冰不知何时已经融化,而麦林的身体则分外干爽,再看预期寿命已经成长到了六十年,并且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上攀升着。
奇拉尔瞠目结舌地问说:“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