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凯特认真的眼神,奇拉尔无奈一笑:“别说傻话了,一个空壳的公爵头衔能有什么……”
凯特打断了奇拉尔的话,说:“你听我说完。这是一次交易。你能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成为一级法师,而且没有任何外部条件辅助,天赋可以说非常难得。我相信你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成为至少九级的魔法师,到时候如果你有心每年至少可以赚到一千五百枚以上的金币,这样一来我付出的金钱就是每年一千金币。而法师越老越值钱,可能不用十年你就再也无需我的资助,能够自己维持爵位的延续。”
奇拉尔问说:“可是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凯特耸耸肩说:“你就当我做了一个预见性的投资吧,少了这些钱,我不过每年少几场酒会,少两件礼服而已。我有预感,拉姆斯塔尔家族将在你这一代重新崛起,提前傍上一个正派公爵的大腿是不是个足够优秀的理由?”
奇拉尔耸耸肩说:“我可还没有答应呢。”
凯特身体向后一靠,笑着说到:“反正到时候我直接把钱以你的名义交了,你还能从那帮吝啬鬼和吸血鬼嘴里把钱抠出来么。”
奇拉尔摇头失笑:“从前没发现,你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凯特抬手说到:“停,打住,到此为止,我没有那方面的爱好谢谢。”
奇拉尔一脸嫌弃地说:“说得好像我要是有那方面爱好就看得上你似的。”
马车缓缓停下,奇拉尔下了马车对凯特说到:“这身礼服我周一给你带过去。”
“你自己留着吧,堂堂一个公爵总不能连个像点样子的礼服都没有。”凯特继续说到:“明天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奇拉尔说:“人一多反而麻烦。”
凯特点头说:“好,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周一见。”
奇拉尔抬手说到:“周一见。”
马车消失在重重夜幕中,奇拉尔回到自己家中,心中忽然有些寥落。
这房子比皮条街的大多了,但是当只有他一个人的住的时候,空旷和黑暗便加倍了孤独的压迫。
他摸着黑暗走回自己的房间,脱下一身礼服将它端正地挂在了衣帽架上。
是的,奇拉尔确定自己并不在乎这个贵族的身份,但是看着反射着灯光的蝎尾狮徽记,奇拉尔便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是野心和欲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名与利的诱惑,而奇拉尔更是深知名和利能够带来的好处,权势、财富、地位。
谁不想要呢?
很对贵族的野心源自于贪婪、傲慢或者虚荣,但是奇拉尔不同,他野心的种子播洒在下城区肮脏而贫瘠的土壤上,本来很难生长。
但是就在今天,当菲力在他面前跪下,当他成为全场的焦点的时候,这枚种子忽然破土而出,蓬勃生长。
他是下城区的一员,在他看来,自己除了受到过一些教育,本质上与其他人并没有不同。
是的,他们中很多人都卑贱、愚蠢、短视、贪婪、粗鄙……
但是这都是由谁造成的呢。
帝国立国近两千年,从没有人正眼看过他们,他们没有得到过任何哪怕启蒙式的教育,他们呼吸着肮脏的空气,饮用着阿尔忒弭亚河浑浊的河水,吃着连中产人家餐余的垃圾都不如的食物,他们中的大多数却要从十二岁开始就要面对每天十四小时高强度的劳动,即便如此也仅仅只能勉强温饱。
人们只知道居高临下地批判他们,嘲笑他们的口音,他们的着装,他们粗鄙的行为和举止,却从来没有人想要去帮助他们。
帝国将他们当成牲口,教会把他们当做会走路的金钱,工厂主们把他们当成易耗的工具,隐秘教团把他们当成没有成本的原料。
就是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就连他们自己都是这样。
本来如此,从来如此。
可是从来如此,便对吗?
他看到过下城区每一寸罪恶,体会过深沉黑暗中的星光,人性的丑恶和美好时刻在这片土地上绽放。
奇拉尔吃过和他们一样的食物,喝过和他们一样的水,在十五岁的时候他也曾穿着一身破衣裳混进了工厂,只求短暂的温饱。
“如果有一天。”
奇拉尔盯着似乎跃然欲出的蝎尾狮徽记对自己说到:“我,拉姆斯塔尔·万·奇拉尔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再次成为实至名归的公爵,我要让每个人都能够像人一样活着,喝上干净的水,吃上干净的食物,住上温暖的房屋,父母不再为早夭的孩童哭泣,子女不再成为无家可归的乞儿。”
“我要让有罪的人受到审判,无罪的人不被冤屈,我要让教会再也不能骑在人们的头上作威作福,让贵族们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每一个人,生有处、死有地,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如果我未能完成我的誓言,有朝一日我的灵魂被汹涌的欲望和野心淹没,那就让我的灵魂破碎,身败名裂,永世沉沦。”
奇拉尔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语气却无比坚定,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的心中荡漾开来,这一刻世界仿佛清澈许多。
轰……
奇拉尔听到自己的灵魂世界之中有惊雷炸响,随即便感受到一阵奇妙的恍惚,在回过神时,他已然身处自己的灵魂土地,天庭框架上条条紫气延伸,将他的灵魂大地包裹其中向上拔升。
无数声音在此刻响起,复述着奇拉尔刚刚的誓言。
“我………………奇拉尔发誓……”
“……灵魂…………永世…………”
这是从未有过的变化,但是奇拉尔知道这并不是坏事,伴随着魂体的上升与宏大的颂念,一团紫色的云朵覆盖在他灵魂的上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雨滴穿过奇拉尔的灵魂之体落在地上,每一滴雨水都是一点知识,水滴渗透进土壤,知识便也由此融入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