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乃四灵之首,百兽之王,身纹麒麟之人,岂是庸辈?
但这宅府之前的两位守门家丁显然未意识到这点。不断挥舞棍棒驱赶这乞丐,狠狠向其上身抽打,毫不留情。恐怕是将平日受气,皆数发泄在了这乞丐身上。
在如此乱世,本就是草菅人命,更何况是沿路一名穷寒乞丐,纵然是棍棒无情将其活活打死,也无人为他申冤。
再瞧这乞丐虽是遭遇无情打骂,却也未曾动怒反击,只是蹲坐在地上爬滚躲避。
虽说闪躲姿势极为不雅,却也能将那棍棒攻势化解大半。即便是偶然被打中个一棍,也没能落下伤疤。
此状,端木凤阳尽数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称奇。
那两位守门家丁一番挥棍下来,虽是破风声不断,却压根就没打中几下,还累的气喘吁吁。二人难免心中窝火,咬牙道:“好要饭的,可是要累死爷爷了。”
那纹身乞丐咧嘴一笑,露出排牙,回道:“在下不过是想讨要个饭食,两位爷何必动怒。”
守门家丁其中一人闻言,讥讽回道:“讨要饭食?你爷爷我在这门前,顶着大太阳站上一整天,也才换个一日三餐。你这要饭的动不动就想轻易吃饱,天底下哪有这般美事?”
这乞丐缓缓爬地站起,皮肤抖动,那纹身流云也随之流转,极为好看。他嘴里嘟囔道:“世事莫测啊,若不是门派被灭,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沦落个如此地步。”
“哦?”守门护卫饶有兴趣道:“没想到你这要饭的,来头不小啊!还是个武林人士啊?瞧着那刚才躲避棍棒的身法,想必也会些武功吧。”
这乞丐嘿嘿笑道:“武功嘛,略懂一些。”
这两名家丁整日在门前护卫,极为无趣,今日偶然逢着这一名要饭的自称武林人士,也是来了精神,又问道:“你师出何门啊?”
纹身乞丐沉默片刻,缓缓回道:“武当。”
“武当”两字一出,那两名护卫家丁顿时心惊,二人面面相觑。
即便是再孤陋寡闻,也是知晓武当的名号,前些日子武当被北斗神教灭门,这哥俩听说后还好一阵扼腕叹息,如此的道教祖庭,武林北斗就这样没了。
此时,听闻这门前蹲坐半晌的乞丐竟是来自武当山,难免心中骇然。
但在二人心中,武当道士可是仙人般存在,平日炼制灵丹妙药,修行长生之法,斩妖除魔,镇卫大道,好不风光。
即便不是那种仙风道骨,也得生得红光满面吧。
再瞧瞧这乞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除却上身“墨麟踏云”的纹身精美之外,又有哪点像是武当山出来的道长?
一人轻咳两声,一脸难以置信道:“你当真是武当山的道长?”
这乞丐闻言,摸了摸满是污渍的脸颊,腰板不禁也挺直几分,朗声说道:“如假包换!”
但另一守门护卫却是死活不信,对同伴说道:“莫要被这要饭的给骗了,我瞧他冒充武当派中人,是想要博得你我尊敬,从而骗取些饭食。就这般模样,还武当道长?若他是武当道长,那我就是剑仙李长歌了!”
这麒麟纹身乞丐撇了撇嘴,回道:“贫道乃武当派掌教天师座下三弟子,安秉道:“你等若是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端木凤阳本是见着三人交谈,止下脚步,远远听闻,未去打扰。
此时听说这眼前的乞丐乃武当派掌门张天师座下三弟子,难免心生惊异。
武当惨遭灭门之后,门派竟是还能余下这般辈分的道长!天不亡道啊!
端木凤阳心中惊喜交加,快步走上前去,径直来到安秉道身边,激动问道:“道长大师兄可是长虹剑宋之昂宋大侠?”
不知从哪冒出的青年竟然一下说出大师兄名讳,安秉道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缓过神来,回道:“正是,在下二师兄乃白越泽。”
白越泽在江湖中名气远不如师兄宋之昂,所识名号之人也不多,这安秉道能一口说出二师兄姓名,想必确为武当派张天师门下三弟子。
既为武当道长,德高望重,端木凤阳也不敢不敬,伸手作揖恭敬道:“在下端木凤阳,拜见安道长。”
安秉道听闻“端木”二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一抹便过,端木凤阳自然也未察觉。
安秉道面不改色,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意模样,慵懒说道:“既然报过名号,我也记下,你可以离去了,莫要妨碍我在此谋食。”
再反观那守门的两名家丁,本是对这乞丐为武当派弟子一事半信半疑,但瞧着这突然走出的华服公子恭敬行礼,心中也难免受其影响,默认此为武当派道长安秉道。
二人相继躬身低头作礼,惭愧不安道:“适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长神威,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安秉道眯着眼睛,笑嘻嘻说道:“本道长大人有大量,可以不与你等一般计较。但你二人需得去做一事。”
“敢问何事?”
“本道长饿得很,你等马上去准备些酒食,以充我空腹。”
这守门护卫本以为是何等要求,原来只是弄些吃食,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连连点头答应。
端木凤阳在一旁听闻此言,哭笑不得,身为道教祖庭武当道士,却是半句不离饭食,也是有趣。他便出言说道:“若是安前辈不弃,在下可愿寻得城中酒馆,请道长小酌几杯。这两位兄弟守门不易,也不劳其再前后奔走了。”
安秉道上下打量端木凤阳,华服玉饰,金冠碧带。想是若他准备酒菜定要强于那两名家丁数倍,于是,伸手抓了抓瘙痒头皮,轻轻颔首应下此事。
“多谢道长赏面。”端木凤阳微笑抱拳道。
那两名护门家丁听到这位华服公子要将武当道长领走,心中顿时如释重负,也朝着端木凤阳抱拳连连道谢。
端木凤阳领着安秉道离开之后,府邸其中一名守门家丁对另一人调侃道:“你今日也算是当了一回剑仙李长歌了。”
这人回想起先前所说妄言“若安秉道为武当道长,那自己便是太行派李长歌。”脸色通红,羞愧难当,久久不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