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栋几人守护在蒲凡斋,按照昱凡的吩咐,一部分人守在大门外,一部分人守在堂屋,高栋则不时抽身去趟厨房,查看翠娥他们的昏睡情况。
由于惦记着蒲凡斋是否还有其它物件被盗,从堂屋到南屋的炼丹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高栋将检查重点放在南屋的炼丹炉上。
由于炼丹炉中的五毒丹泡在丹水中,高栋发现盗贼从炼丹炉中取出五毒丹时,溅落到地上的丹水使原本土黄的地面变成暗褐色。
高栋循着暗褐色的印迹出了炼丹房,拐向大门,一直寻到蒲凡斋西十几步远的杂草丛中,杂草附近有踩踏的痕迹,或许是沾附在五毒丹上的丹水都落净的缘故,或者盗贼将五毒丹换到另一个不渗漏的容器里,总之暗褐色痕迹在此消失了。
杂草丛中死了一只鸡,摸上去还温热,显然刚刚死去。这只觅食的鸡一定是吃了粘有五毒丹丹水的草籽后中毒而亡。
高栋决定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昱凡道长。
路过厨房,高栋顺便去看了翠娥他们,发现人都走了,说明蒙汗药的药力已经失去作用。
抬眼望向无尘堂方向,发现一行人向西走来,翠娥也在其中,高栋担心翠娥他们再闹事,大声喊着、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来至近前,高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昱凡道长目光呆滞,邋遢着身子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而董绥也让人搀扶着。
高栋转向翠娥,吼道:“是不是你喊人将昱凡道长打成这样?”
翠娥上前只轻轻一推,高栋打了一个趔趄,说:“好啊,你个高栋,玉泉观出了事,竟然先赖在我的头上!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从今以后你与道观过日子吧!孩子我也不管了,明天我就把金铸送来!”
高栋一时愣了神,意识到自己说冒失了,赶紧向高道长求助,“伯伯,昱凡道长他们怎么了?”
高道长说:“道场失手!与翠娥她们没有关系,你没看见侄媳妇的娘家人在帮着董绥吗?”
高栋谦声道:“奥!原来是这样!”
继而转向翠娥,“是我错怪你了!”
高道长问:“不在蒲凡斋呆着,跑来干什么?”
于是,高栋将自己的发现简单的说了一遍。
高道长沉思片刻,道:“如此说来,盗贼偷完蒲凡斋后,先去西边停了会儿,往西没有通行的道路,他一定在那里将所偷物品整理后又改变了方向,或者说直接去了南边的那口古井,向井中投下五毒丹,由此说明盗贼对玉泉观非常熟悉!”
高栋说:“方才,我去过水井,范贵堂他们将打上来的水,让一只鸡喝,只一炷香的工夫,那只鸡就死了,说明盗贼的确向水井中投放了五毒丹。”
高道长回道:“盗贼是否将炼丹炉中的所有五毒丹偷走?向水井中究竟投放了多少五毒丹?其它地方有没有投?这些都是急需弄清的问题。”
高道长吩咐高栋去办两件事:赶快到水井那边喊范贵堂过来,给各位督士和乡绅结清报酬,安排车辆将他们分别送回家。
打发范贵亭回范家庄雇上十位年轻人,连续从井中提水,将提上的水挑到废弃偏殿后面的低洼处,不论干多长时间,直到提上来的水,毒不死一只鸡为止。明天再买些生石灰倒入井中,五毒丹的毒应该能彻底清除。
董先鸣提议道:“高道长,既然有人惦记上玉泉观的水井,相信他一定还会来,依我看,应该在水井上方建一所房子,将水井保护起来,再安排专人看守才是!”
高道长说:“嗯!董施主的提议很好!明天就着手办这件事!”
行至道观中轴线南北路,围观的人逐渐散去。
一行人继续向蒲凡斋方向走去。
走到厨房时,高道长吩咐说,待会儿将昱凡道长安顿好后,董纬、董纭、旺财,你们仨再去无尘堂将董绥的床搬到蒲凡斋,董绥的伤已无大碍,这段时间,董绥就住在蒲凡斋陪师父。高道长没有提旺财,如此安排,说明旺财被逐出玉泉观已成定局。
临了,高道长又特意嘱咐说,办完这些后,你们再回来帮着高栋准备晚饭,还要记得给水井那边雇请的人准备夜餐。
安排完这些事,高道长长长地舒了口气。但有一个问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褚衍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道场?是巧合吗?褚衍来的目的是什么?
褚衍虽然已经离开,但褚衍今天下午的反常举动,让高道长、包括昱凡,对他的疑惑愈发加重。
20年前,一个18岁的小伙子因为在玉泉观打架,从而被两位道长关注。
褚衍所在的钱家庄,在玉泉观的西北方向,中间相距不足50里路。
20年的时间里,从小伙子过渡到不惑的中年人,两位道长没见褚衍踏足玉泉观半步。
20年后的今天,玉泉观举行20年一遇的重大法事,在没有被邀请的情况下,褚衍却突然出现在现场。褚衍反常的表现说明,他的出现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局。
方才,施督士有关褚衍的一通揭短的话,让高道长意识到,经过20年的历练,褚衍已经不是那个好勇斗狠的楞头小伙子,从其充满自信的挑衅言语中,可以看出褚衍已经变成一位精于世故的老江湖。
更重要的是,从施督士的一席话中得知,褚衍原本是一位随父亲流浪的乞丐,最终却成了钱员外的上门女婿------
高道长急于从施督士哪里了解有关褚衍的更多信息,当着众位督士与乡绅们的面,又不好单独挽留。
最后高道长想出的一个折中的办法,他故意提高声音,以期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各位督士与乡绅,从玉泉观到你们家,最远的要数施督士。施督士,今晚,范贵堂要帮着玉泉观处理许多事情,恐怕不能及时将您送回家,依我看,您今晚就住在玉泉观,明天一早派人把你送回,董施主明天也回去,恰好与您一路!还望施督士答应贫道的请求!”
高道长深知,董先鸣可能需要在玉泉观住上数天,他故意扯上董先鸣,目的是让大家明白,他对施督士的挽留并非特意为之。
施督士说:“玉泉观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老夫也有责任,既然高道长如此安排,老夫没啥说的!”
范贵堂给各位督士和乡绅结清报酬,派人依次将他们送回。
高道长以长辈的口吻向翠娥保证,高栋之事玉泉观定会公平处理,并且让翠娥放心,玉泉观绝不会亏待高栋。
吃了定心丸的翠娥爽快地带着娘家人回了高家庄。
曹店主深知,今晚不会有他说话的份,准备领着二儿子曹彬去镇上找客栈住下,高道长挽留道:“曹施主,您远道而来,肯定有事,今晚不妨住在蒲凡斋一叙!”
高道长特意挽留,让曹店主大感意外。
吃过晚饭,高道长对高栋几人又做了分工。
高栋、董纬在厨房候着,负责给在水井干活的人员和蒲凡斋人员准备茶点宵夜。
曹店主的二儿子曹彬、范贵亭、旺财,负责在蒲凡斋四周巡视,防止有人偷听蒲凡斋内的谈话。
曹店主、董先鸣、董纭留在蒲凡斋。
听完吩咐,施督士问:“高道长,特意留下老夫,一定有事吧?”。
高道长亮明话题前,首先给昱凡的身体状况定了调。
高道长说:“各位施主,今天,昱凡道长因为道场失误伤了元神导致痴呆,需要多长时间恢复,谁也说不准。
这些年,由昱凡道长亲自打理道观事物,而我则过起了清静的生活。眼下,昱凡道长身体欠佳,我不得不将道观的这副担子重新挑起来。
施督士,您是玉泉观聘请的督士,玉泉观香火旺盛也是您的愿望。
曹施主,您也是玉泉观多年的金主,您有困难,我与昱凡道长理应出手相帮。
董绥是昱凡道长三年前收下的徒弟,而这位董施主是董绥的家父,因此,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今晚,我们几人权且拉拉家常。”
施督士开门见山道:“高道长,玉泉观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拉家常,有事不妨直说!”
高道长起身,深施一礼,恭声道:“痛快!那么,贫道就不客气了,接下来就请施督士谈谈褚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