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破妄修士……”
神魔虚影目光收回之时,身形已是渐渐散去,而在这最后一刻,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自己的残魂神念,冰冷漠然而不带有一丝感情。
“轰……”
下一刻,就在神魔虚影散去的同时,已经来到泰山之巅的神魔巨指亦是猛然散去,化作点点流光融入到了天地之中。
而在此之前,整个炎黄世界的力量法则,却是都已凝聚在了泰山之巅,做好了迎接这破天一击的正面攻击。
而此刻,随着神魔巨指的消散,这些凝聚在泰山之巅的天地意志亦是缓缓散去,随那金色流光,一同融入天地之中。
“嗬嗬……嗬嗬……”
而在那玄天界域,白骨废墟之上,附身肖虎肉身的帝君残魂,却是在那神魔虚影的目光之下,发出一阵恍若窒息般的喘息之声。
哪怕是作为北阴帝尊的残念分身存在,可是当他对上自己本尊的目光之时,却是感受到了远比旁人还要更加恐怖的压力。
或者说,正是因为了解,方才让他对“自己”更加敬畏,甚至是——害怕。
曾几何时,帝君残魂以为,自己便是北阴帝尊留在黑旗白骨幡中的全部。
事实上,在这天道断绝的三十多万年来,他也一直掌控着黑旗白骨幡,掌控着里面的一切。
可是此刻,让他感到无比惊恐的是,在这白骨巨指发动之前,他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在那黑旗白骨幡中,竟然还有着另外一道意志存在。
哪怕,这道意志同样来自北阴帝尊!
和融入黑旗白骨幡中,作为器灵单独存在的帝君残魂不同。他能感受的到,刚刚那道神魔虚影并未像他一样,从本体之中剥离出来,而是一直沉睡在这黑旗白骨幡的最深之处。
直到玄天界域破碎的一刻,方才首次苏醒,以帝君本体之力一击破敌!
数十万年的岁月变迁,哪怕最初之时,白骨器灵只是北阴帝尊的一缕残魂所化。
但在这数十万年的岁月之中,白骨器灵却也早就诞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本我意志。
而这,也同样造就了他与“本我”之间的不同!
就在刚才那一瞬,本我虚影消散前的那一眼,却是让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作为曾经的自己,白骨器灵能够感受的到,那一刻的本我,望向自己时的目光,有着怎样的不满与冰冷……
不过好在,随着本体出手,江小白的雷霆分身,也已经彻底陨落消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威胁的到现在的自己。
至于本我意识的不满,却是只能留待日后再说……
……
另外一边,拼尽全力,方才勉强躲过死亡一击的孟留尘,此刻却是更加的迷茫。
尤其是,随着神魔虚影的消散,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也已随之退去。
一时之间,竟是让他茫然失措的愣在了虚空之中。
不过好在下一刻,一道明显不属于他的记忆,已是随着那些融入剑身之中的神魂本源,出现在了孟留尘的脑海之中。
恍惚间,一幅幅画面已是在孟留尘的脑海之中不断闪过。
自从当初妖冥世界一战,孟留尘神魂陷入沉睡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此刻浮现而出。
其中既有江小白做为第一视角时出现的记忆,也有来自冰影长剑本身记录的点点滴滴。
短短几天的时间记忆,对于孟留尘而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便已全部接受完毕。
不过其中所含的信息量之大,却是甚至还要超过了他这数千年来的所有经历。
亿万功德、补天、玄冥之主、北阴帝尊……,以及叛徒肖虎!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是让孟留尘有了一丝应接不暇的感觉。
尤其是在这些画面之中,孟留尘还感受到了源自江小白身上的彷徨与茫然。
下一刻,画面开始定格,当关于江小白对肖虎的杀意,浮现在梦见脑海中时,孟留尘的目光已是不由望向了前方白骨废墟之上的那道身影。
“你个……白痴!”
莫名而来的怒骂声中,孟留尘的身影已是瞬间消失不见,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柄冰影长剑。
下一刻,白骨王座所化的废墟之上,一道紫色剑影已是怒斩而下,直奔肖虎,或者说北阴帝尊的头顶而去。
“嗡……”
剑光化作寒星,在虚空之中一闪即逝,却是又与之前的星河瀑布不同,瑰丽之中带着一丝凛然杀意。
说实话,此刻的孟留尘虽是拥有了属于江小白的片刻记忆,但是他对于肖虎的恨意,却是并不像江小白那样强烈。
反倒是对于附身肖虎身上的帝君残魂,或者说白骨器灵,更加的愤怒与憎恨。
而此刻,刚刚从本我意识的震慑之中恢复过来的白骨器灵,却是还未察觉孟留尘的存在,便已感受到,一抹紫色剑芒已是从自己头顶上空猛然斩落。
“玄天——破妄——开!”
下意识中,一道白骨指芒已是再次点出。
而这道指芒,原本是他想要用来应对烈焰剑芒时的手段,却是直到现在方才发出。
“……!”
白骨废墟上空,本是一剑怒斩而下的孟留尘,却是被这突然再次出现的白骨指芒,狠狠下了一跳。
下意识中,紫色剑芒已是凌空一转,擦着冲天而起的破妄神指,斩入到了下方的白骨废墟之中。
刹那之间,只见一道紫色剑痕闪过,整个白骨废墟之上,已是瞬间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直到这一刻,孟留尘心中方才缓缓松了口气,却是已经感受到了这道白骨神指与之前的不同。
若说之前那道指芒,让他感到无力反抗,甚至是绝望的话。那么此刻这道出自白骨器灵的破妄神指,最多就是与他不相上下,隐隐有着一丝威胁罢了。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算是说一句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孟留尘!”
另外一边,挡下剑芒攻击的北阴帝尊,也同样看到了现出身形的孟留尘。
此刻的孟留尘,虽是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青年模样有所不同,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一般无二。
不过下一刻,北阴帝尊目光已是猛然睁大,望着半空之中的孟留尘,瞠目结舌的说道:“你……你没死?”
半空之中,孟留尘眉头一紧,不知为何,眼前的北阴帝尊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丝颇为熟悉的感觉。
之前,他虽是查看到了江小白这几日的部分记忆,但却并不包括江小白对此做出的猜测。
也正是因为如此,孟留尘虽是已经在那些画面之中,见过了北阴帝尊的模样,知道了他的存在,却也一时片刻之前,未能将其与自己联系起来。
不过此刻,随着北阴帝尊开口,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却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片刻之后,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孟留尘方才皱眉说道:“是你……,那件白骨幡?”
当初孟留尘得到黑旗白骨幡时,不过刚刚元婴修为,虽是知道在那旗幡之中有着器灵存在,却是从未见过对方的样子,也从未借助过其中的力量。只是将其当做了一件普通的鬼道法宝,并未太过在意。
至于其中的鬼道传承,孟留尘虽是知道其存在,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反而是在道魔之争以后,被他封印之后,丢在了炎黄学院的宝库里面,却是不知道何时竟是已经破封逃了出去。
“白骨……幡!”
面对孟留尘的这个称呼,北阴帝尊心中也是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想来,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孟留尘会如此无视自己的存在。
要知道,哪怕是之前的江小白,在面对自己之时,也是一口一个帝尊叫着的。
却没成想,到了孟留尘这里,自己竟是成了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白骨幡……
不对!
江小白……
“你不是被自己徒弟炼成器灵了吗,他怎么还会保留你的意识。”
“……”
听到北阴帝尊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孟留尘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在这之前,当他从江小白分魂燃烧,所留下的那些画面之中,看到对方因为冰影长剑,而对江小白产生误会,从而痛下杀手之时。
孟留尘也曾以为,对方是在以自己为借口,想要借此占据大意斩杀江小白。
然而此刻,孟留尘方才发觉,对方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险狡诈,而只是……,只是单纯的……有些愚蠢罢了!
这一刻,想明白这些的孟留尘,心中已是不由闪过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这白骨器灵的诱惑,而转修鬼道。
否则,在这器灵的影响之下,说不定自己也会变得像他一样……单蠢!
“快说啊!你那徒弟为什么没有抹去你的灵智?”
白骨废墟之上,附身肖虎的帝君残魂,还在追问着这个问题,神色看起来竟是还颇为关切。
“……?!”
孟留尘不想再和对方谈论这个“单蠢”的问题,不过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也没了继续斩杀对方的心思。
毕竟,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因为自己,而和江小白产生的误会,从而引发的后面的一切。
哪怕,这个误会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单蠢”,也依旧抹杀不掉对方的初衷……
不过,白骨器灵可以不杀,但是肖虎这个师门叛徒,却是不能放过。
虽然,从孟留尘的角度来看,肖虎同样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在他神魂复苏之后,就算肖虎得到了北阴帝尊的鬼道传承,也依旧威胁不到自身,威胁不到江小白的那些家人朋友。
但是作为江小白的“遗愿”,孟留尘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帮助徒弟完成这个心愿的。
“废话少说!不想让你的鬼道传承就此灭绝,就把肖虎这个叛徒交出来!”
说话之时,孟留尘手中的冰影长剑亦是猛然一震,发出一声剑吟长啸,似是在为孟留尘附和一般。
“啊……?!”
面对孟留尘的喝问,这一次却是论到北阴帝尊,或者说白骨器灵傻眼了。
在这之前,他只是想着孟留尘为何还能保有灵智,却是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也要杀死肖虎。
此时,北阴帝尊能够感受的到,神魂苏醒之后的孟留尘,实力之强还要更在江小白的分身之上。碾压此时重伤之下,本源受损的自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更要命的是,此刻孟留尘就在玄天鬼蜮之中,就算界域虚空没被破开,自己也无法阻挡对方。
可是,交出肖虎,却又万万不能!
此刻,玄天鬼蜮已是经由自己之手,借助肖虎肉身开启,从这一刻起,肖虎便是这玄天鬼蜮名正言顺的主人。
此刻,若是肖虎被杀,不仅会失去玄天鬼道的传人,更是会直接重创到玄天鬼蜮本身。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帝君残魂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肖虎。
事实上,就算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北阴帝尊也不会再舍弃肖虎。
片刻之后,北阴帝尊望向孟留尘的目光已是转冷,恨声说道:
“好你个孟留尘,你不打算继承玄天鬼道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杀死我的传人!”
被北阴帝尊冰冷的目光所注视,哪怕此刻孟留尘已是只剩下了剑灵之身,也是不由身躯微微一颤。
倒不是对方实力有多强悍,带给了他多大的压力。实在是因为北阴帝尊这幅怨念极深的模样,像极了一位怨妇似的,让他感到阵阵的不寒而栗。
下一刻,不等孟留尘开口,陷入自己情绪之中的北阴帝尊(白骨器灵),已是再次说道:“要想让我放弃肖虎也行,除非你肯接受我的玄天鬼道,成为我的传人!”
“呃……”
这一刻,孟留尘的心中就像是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伤害一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已是油然而生。
不过此刻的北阴帝尊,却是依旧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话音中的异样。
反而美滋滋的想着:此刻的孟留尘已是剑灵之身,转修鬼道正是再好不过。
而且,以孟留尘踏入破妄之境的实力,就算一时半会儿无法修成玄天圣体,也不会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