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魁山心中门儿清,他狂风寨虽在江湖中声明不闻,但是却能在这武林昌盛之都江宁周遭立稳脚跟,这已实属不易。
狂风寨兴起于五十年前,狂风寨首任寨主张魁炎,即张魁山之父,他本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是家道衰落,父母皆亡,徒留他一介孤儿。张魁炎虽时蒙亲友接济,但世态炎凉,时间一久,便遭受冷眼无数。
曾经饱读诗书的张魁炎别无他路,自将一腔热血和希望寄托于科举大业。这科举延续百余年,是官方招纳贤士最为常见的方式。然而科举舞弊,古已有之,当世自不能避免。
张魁炎虽诗书通畅,但是却因家徒四壁,屡试不第,最终穷困潦倒,只得沿街乞讨。也就是在此期间,他开始和当地的无赖地痞勾结在一起,后来更是学会了些皮毛功夫。
饱受贫困扰乱的张魁炎,最终无奈卷入一场地方案件,结果被投入大牢之中!出狱后,他心灰意冷,便在江宁以西的山头上招兵买马,最终落草为寇,建造了狂风寨。
张魁炎的武艺只是寻常,因缘际会之下和来此处游方的一位道士勾搭在一起,那道士扬言精通玄黄之术,莫说是强身健体、增进修为,若是听从他的话精心修炼,辅之以神丹妙药,便是修为得道、一朝飞升也不在话下。
张魁炎虽深信儒家道理,但是他在学习之时对于佛道之理也甚为推崇,听闻之下,心中贪婪之欲便即作祟。
随着张魁炎和和这道士过从甚密,那道士却也给了他们几颗他自己炼制的灵丹。
他称这些丹丸只是他日常所炼,服用之后,便会增强体魄,力气大增,肌肉发达,抬手间便能举起百斤重的大石!适时狂风寨中人的实力将会大增,那么往来江宁的富庶之家不在少数,若是隐埋在此,抢劫盗窃为生,何愁不能发家致富?
张魁炎虽甚是期待,但这等药丸他终究担心,便让自己的手下先行试药!
然而结果却让他煞是震惊,那手下只是一个恶棍地痞,平素只知道生事胡闹,自身不通丝毫武艺,但是服用此药过,瘦弱身躯的他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体大如盘,身高如松,壮硕如牛,横肉满身,看着便让人心存忌惮!
那道士还在一旁笑道:“寨主如若不信任贫道的炼丹之术,不妨和他比试一番?”
张魁炎虽瞧着他横肉满面,使人悚然,但是却也并未一直担忧,毕竟他的武功已经算是不错了,而这个手下,平素连他一招半时都接不下来,便慷慨说道:“好,我倒要瞧瞧是我的功夫威力不凡,还是你这丹药更胜一筹!”
说罢,张魁炎便冷喝道:“来吧,老夫让你一招!”
道士则在一旁捻须不语,满面微笑。
那手下当即便阔步走上前去,张魁炎冷笑一声,当即挥掌击去,然而打在那人身上,却仿佛被一股极为巨大的力量弹了开去,张魁炎隐约感到手上传来阵阵疼痛感!
张魁炎冷哼一声,心中困惑不解,双眉微蹙,沉声喃喃道:“真是邪门儿了!”说罢,他倏然纵身一跃,只见双掌如风,在空中掌影翩飞,隐有雷电之声呼啸激荡。
张魁炎心中忖道:“我就不信我这狂风掌奈何不了你!”嘴角露出笑容。
然而奇怪的是,这手下目光随着张魁炎的掌影乱瞟,但是仿佛却发现不出他出掌的玄机,便只得猛然摇头。
张魁炎神色间略有几分失望,心中轻叹道:“江湖术士,果真不能相信!我倒以为真有什么奇绝的神丹妙药,原来不过是障眼法!”张魁炎想到这里,掌势便不觉间舒缓了下来,毕竟这是他的手下,也不好下狠手伤了他不是?
然而结果再度让人大跌眼镜,张魁炎掌风飘忽落在他双肩之际,他倏然转身一侧,径自轻松躲过了这飘忽迅捷的一掌!
张魁炎震惊,因为这掌法莫说是这些手下,便是他,也没有深刻把握其中的要理!
这狂风掌是自一处山洞中寻得,由于其中玄妙至极,虚实结合,飘忽迅捷,张魁山得到至宝,自当每日潜心修炼。如今虽有小成,但终究并没有精通,故而对于这丝毫未曾修习过狂风掌的人来说,能轻松躲避,实在让他震惊不已。
那手下吃了丹药,身体肥胖发福到如此境地,但是躲避这来势迅猛飘忽的掌法,竟还灵巧至极!
非但如此,只见手下淡淡傻笑,尔后用手肘顺带便朝张魁炎背后撞了去!张魁炎竟然躲避不及,感到背脊一阵疼痛,脚步踉跄,直向前跌了出去。
此时,那手下忙自摇头晃脑,望着那道士,满面笑容地说道:“感谢道爷您的不吝赐教,如今我地功夫简直非比寻常,连寨主都不是我的对手!”
听闻此言,张魁炎心中怒气直冒,心中忖道:“哼,现在就开始不把我这个寨主放在眼里了么?”
张魁炎回眸凝立,冷冷说道:“如此说来,寨主之位是不是要换人了?”
那手下听闻此言,忙自跪倒在地,说道:“寨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磕了几个响头,尔后笑道,“我只是说这位道爷的仙丹真的神奇,若是寨主你服用了,您的功夫本就神妙得很,如此锦上添花,我们狂风寨,莫说此后衣食不愁,便是在江湖上,也没人能够奈我们如何?”
张魁炎听闻此话,心中已有所动,但是他毕竟是饱学之士,对于这等天上掉仙丹妙药的好事儿本就极为顾虑,凝眸望着那道士,说道:“道爷,仙丹的威力我已亲自领教,实在是妙矣!只不过······”张魁炎倏然顿止不语,面有踌躇之色!
道士傲然一笑,淡淡道:“寨主无须多礼,贫道出家之人,有何事不妨直言不讳?”
“好!”张魁炎微笑道,“我是担心,若是服下这仙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身体不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