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试探
商砚初的动作顿住，再抬起头来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怎么突然想去那里？”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生日宴要在老宅办么，我想提前去看看怎么布置。”商虞也笑得自然，不闪不避和商砚初对视。
他们当然从来没说过这事，沈念语也不像是会cao办宴会的性子。
商砚初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这是她最恐慌，也是最迫切知道的问题。
“沈念语”还好端端在他身边呆着，沈钰却在这时候跟他作对，他没道理不弄清楚原因。
但他太过平静，好像默许了沈钰似的，实在可疑。
商虞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假设是她猜想的那样，那商砚初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又为什么瞒着不说，依然让她这个假未婚妻待在身边？
去老宅只是个险中求稳的试探，就算她猜错了，商砚初也没必要拒绝未婚妻给他过生日。
商砚初指尖绕着她的头发。
两人定定对视了片刻，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都不显山露水。
片刻后，商砚初应道：“行啊，都听你的。”
他像是被勾起了兴致，“比起生日宴，我更期待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商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却一直没放下。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
商虞倒是醒得早，但念着商砚初好不容易能休息，便陪着多躺了一阵。
日常吸奶过后，两人磨磨蹭蹭到午饭后才出门。
商家老宅地处城郊，背山靠水，环境非常幽静。
不过姐弟俩大学期间就相继搬了出来，商振年去世之后，这里就只剩下几个仆人照看。
商虞提前清过场，此时老宅里四下寂静一片，只有姐弟二人。
两人牵着手在草坪上散步，商虞心里估算了一下场地，“办个露天的宴会怎么样？”
虽然是临时想到的提议，但商虞确实是想给商砚初好好办个生日。
父母离婚，jiejie疏远，接连打击，自那之后他就没过过生日，送礼物的人倒是络绎不绝，但他却始终置身事外，也因为这样，商虞每次都能悄悄把自己的礼物混进去。
商砚初不置可否，“你定吧。”
“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的朋友们叫来，公司的人也可以邀请，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一下人心也是很好的。”
“谁来都随便，只要你在就行。”商砚初说。
商虞连忙补充，“我可不想应付那些人，到时候我在房间等你。”
商砚初眼睛亮了亮，“有惊喜？”
商虞愣住，“也不……”
一直没什么兴趣的人陡然话多了起来，“小鱼要穿情趣内衣么？我喜欢猫耳朵，有尾巴就更好了……”
商虞：“等等……”
“想把你从礼盒里拆出来，不过一直待在里面你可能会难受，这样吧，我去的时候提前告诉你，那时候你再进盒子。”
商虞：“？！！”
这自己给自己安排惊喜的毛病是哪里来的？
而且谁要穿情趣内衣啊！
不要说得她已经答应了一样！
或许是商砚初形容的太具体，商虞光想想那个画面就面红耳赤。
他期待的神情太熟悉，记忆里商砚初孩童时期也曾用这样的表情等着她送礼物，商虞拒绝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还没等她想到推辞的法子，商砚初已经一锤定音。
“小鱼最好了，我好开心。”
商虞：“……”
两人已经在老宅外围绕了大半圈，目的达到，商砚初看着眼前表情恍惚的人，忍俊不禁，“是不是累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商虞精神一震，连忙拉住他，“我可以进去么，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商砚初顿了顿，表情有些疑惑，话说出口还很不确定。
“……你今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
“嗯，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多了解彼此一些，你说呢？”
商虞倒没有说假话，只不过不同的身份意义不同，她也不会解释。
商砚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似还有些纠结，好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道：“好。”
厚重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商虞看着熟悉的客厅，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眼前仿佛出现了幼时的姐弟俩，在奔跑玩闹，一旁还有商振年和高媛担忧的劝阻。
商虞转头看去，发现商砚初脸上也有些怔愣，好一会儿都没动作。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商砚初这才回神，“好久没回来了，有些近乡情怯。”
商虞心说我又何尝不是。
两人莫名其妙地安静对视了一会儿，心情都不平静，也就没发现对方的反常。
商虞摆出感兴趣的模样，“小时候你是和爸妈jiejie一起住么？”
“嗯。”商砚初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小时候我特别顽皮，也不爱学习，不过那时候玩得确实很尽兴。”
商虞想到自己因为一个汉语拼音掐着他脸蛋纠正的样子，也有些好笑。
商砚初牵着她走进去，鼻尖是红木厚重的香气，是刻在记忆里的味道。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房子里逛了逛，商砚初突然回头看她，“你猜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我的书房。
商虞心里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果然下一秒商砚初就道：“我jiejie的书房。”
“jiejie”两个字一出口，商虞心口突然颤了一下。
不似往常的嘲讽挖苦，这声jiejie很轻柔，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怀念。
商虞微怔，商砚初幽深的黑眸中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多看一眼都仿佛会被卷进去。
她慌忙撇开脸。
两人已经在往二楼的书房走，距离那扇门只有几步之遥时，商虞突然萌生了强烈的退缩念头。
原本的计划里没有书房这一项，她以为商砚初既然模糊了对jiejie的记忆，应该也不会记着这些，更不会这么指向性明确地带她去看。
她先前试探了几句，却没有留心去观察商砚初的表情，现在想再回想也没有办法了。
商虞开始不确定今天来这到底是对是错。
书房里放了不少两人小时候的照片，只要商砚初进了那扇门，很快就能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是未婚妻，而是她的亲jiejie。
商砚初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商虞心脏狂跳，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门把手转动，书房内的光亮慢慢透出来。
看见桌上自己奥数冠军照片的下一秒，商虞用力按住了商砚初的手。
她准备将门重新关上，却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商砚初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门依旧是开着一掌宽的距离。
“怎么了？”他定定地看着商虞，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没有什么疑惑。
商虞舔了舔唇，“我突然不想看了，我们回去吧。”
一向无条件顺着她的商砚初这会儿却没松手，反倒是在跟她较劲似的，“为什么？既然来了，看一眼再走吧。”
商虞冥冥中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他。
商砚初眼神沉静，眸子黯沉沉的，似乎能洞悉一切。
商虞渐渐有些错愕，下意识唤道：“商砚初？”
她嘴唇微张，一声“弟弟”已经到了嘴边。
但眨眼间商砚初已经换上了一副懒散的模样，“小鱼想回就回去吧，下次来看也是一样。”
他顺着她的力道将门轻轻带上，商虞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就被刮了一下，“发什么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