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忽至,进山的卫兵见势不好,纷纷按照命令下山。
清点人数之后,一个也不少。
但例外的是,杨保却发现崔珩却不见了,连忙找了当时同去东坡的人盘问。
自从遇到那跛子后,一行人便去了东坡。东坡地势险峻,且坡底下就是断崖,不好翻越,又加之夜晚漆黑,山路湿滑,崔珩勘察之后,当时只带了十几个身手好的上去。
众人分散着去找,崔珩去寻的正是临着断崖的一处。
大雨落下之后,这十几个人便循例下了山,没料到崔珩竟未回来。
一时间,这十几人开始一言一语的担心起来。
杨保更是焦急,便又带着人冒雨往回找。
但刚走出小半,山了,他语气那么嫌弃,抚着她的手可没拿开。
“谁让你勾我?”
崔珩非但没收,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的后背。
后背被他的抚的微微发热,当那手落到腰窝处时要往下的时候,雪衣立马心生警惕,按住了他的手臂:“我没!”
“是,你没。”崔珩笑了。
她没勾,她是勾人不自知。
微微上挑的双眼一看过来,便激起人无限的破坏欲,想让人把她揉碎,把她那双眼里揉出更多的眼泪。
崔珩忍着捏断她腰的冲动,双手上移,只舒缓地顺着她的脊骨的滑动着:“我帮你揉揉肩?”
他这样抚着她的背,雪衣总觉得像是在逗猫一样,别扭地打掉:“不用。”
“不高兴?”崔珩看出了她的低落,一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帮你揉肩你还不高兴?”
这哪里是揉肩的事?
雪衣莫名觉得屈辱,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转过来,好好说话。”崔珩将她埋着的脸掰了起来。
雪衣不知为何,今晚自从被他救了之后心里仿佛有两股火在窜。
一股是在提醒她要感激,另一股又觉得被玩弄格外屈辱。
偏偏崔珩还逼着她开口,她一赌气,便扬着脸将心里的火气问出了口:“你将来娶妻后也会这样对我吗?”
“什么娶妻?”
抚着她的手停下,崔珩顿住。
“没什么。”雪衣却后悔了,不肯再开口。
“你是听见什么传闻了?”崔珩问。
雪衣抿着唇不答。
崔珩一看便知晓了,大概是郑琇莹那件事。
郑氏的确有这个念头,母亲也并不反对。
然而郑琇莹曾是兄长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虽未正式下聘,但两边都默认了许多年,崔珩早已把郑琇莹看成是嫂子,根本没有娶她的打算。
此次郑琇莹之所以来,也是因着兄长死后三年她都未嫁,眼看着这成婚的年龄就要耽误了,郑氏族老与崔氏一商量,才暂且将人送来,打着商量商量的意思。
但这样易妻的行径毕竟是不光彩的,崔氏尚且在犹疑。
且崔珩刚刚出孝,便立马要娶兄长的未婚妻子,实在太过令人诟病。
因此尽管郑氏依旧想与崔氏联姻,崔氏这边的口径却尚未达成一致。
而且归根结底,大房父子都不在了,还得看崔珩的意思。
“你想多了。”崔珩冷声道,“在你眼里,我难不成就是夺兄弟之妻的匪类?”
雪衣没敢直接点头,但眼里分明写满了。
如若不是,那他没退的是什么?
雪衣偏头,难不成,他当真是好心地帮三弟“照顾”未婚妻吗?
崔珩被她黑白分明的眼一看,忽然也有一瞬间怀疑自己。
其实说到底还是不够在意罢了。
若是陆雪衣当真是大哥的未婚妻,他就一定遵循礼仪,绝对不会夺吗?
这念头一出,他方才还信誓旦旦,此刻却并不那么确信了。
但这假设不可能成真,那南疆的大夫已经找到了,三郎的病根本不需要冲喜,也根本不需要他夺,兄长更是已经埋骨黄沙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此事往后不准乱想。”
崔珩烦躁地打断她,身体一倾,雪衣登时便咬住了唇。
她不开口,崔珩被撩起来的心思却再难淡下去,捧着她的脸,久久未动作。
她问的也不是没道理。
解除婚约之后她该怎么办?
崔珩先前觉得无谓,因为三个月后陆雪衣确然与他无关。
但如今不行了,他根本做不到让她一个人立女户。
到了那时,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住她?
纳妾,陆雪衣的性子定然不愿。
娶妻,先不说她身份够不够的问题,还有兄长的命横亘在哪里,即便她是间接的,他也不能全然无视。
然而以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凭着陆雪衣的脑子和软的一塌糊涂的心肠,是决计做不出什么见死不救的事情的。
她当时兴许是被耽搁了。
“你……”
崔珩有意想直接问问她,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她似乎根本不知当年救她的人是她,也不知大哥的事情和她有关。
此时若是告诉了她,以她这样柔软的性子定然会自寻烦恼。
此事有他一人背着已经足够了,便是兄长地下有怨,也只恨他一人好了。
崔珩于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忽然低头凶狠地吻着她,腰腹也随之加快。
“唔……你怎么了?”
雪衣方才被他看的发慌,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情绪大变,但这大氅着实有些单薄了,她肩胛骨又疼了起来。
幸而崔珩尚未完全失去理智,见她害怕又抱着她调转了方向。
雪衣难堪了许多,但不得不说,后背的确好受了些。
翌日,杨保领着雪衣的女使晴方找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穿戴整齐了。
但那大氅却着实不能再用了,皱巴巴的卷着,被崔珩直接丢下了断崖。
他不丢还好,这一丢明显是在告诉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幸而杨保早有预料,并没让其余的人等靠近。
竟然荒唐到幕天席地的在野外就这样了,雪衣白日里一回过神,竟想不起昨晚是如何开始的。
等上了马车后,她不住地揉着后背的肩胛骨,才醒悟过来这一夜的荒乱。
晴方心疼,揭开了后领一看,忍不住抱怨道:“二公子这也太过分了,您背上都青了一块……”
“不……”
雪衣咬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这青痕大约是之前滚落下坡的时候撞到的,并不是在山洞里。
实则后来崔珩并没压着她,而是嫌她腰上没力,抱着她直接站了起来。
但在这样的险境下他都不放过她,雪衣脸颊微烫,又觉得也没必要为他辩护,也是跟着低声骂了一声:“是挺过分的。”
“简直像狼似的。”晴方又接着道。
可不就是狼,而且是头饿狼,雪衣闷闷地想。
崔珩尚且不知自己又被扣了一,你们娘子没提到什么特殊的事情,身上也没什么古怪的痕迹吧?”
晴方这回明白了,这位二夫人是疑心娘子失踪了这么久,不清白了。
但三郎君听说根本就不能行事,她们娘子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即便娘子不清白了,这位二夫人也没道理指责她们娘子。
然二夫人她毕竟是她们娘子的亲姑母,又是未来的婆母,她问也没错。
偏偏娘子昨晚又的确与二公子那样了,她们回来的急,娘子半道上便睡过去了,身上尚未来得及清洗,更别提那些斑驳的痕迹。
若是叫二夫人发现了可就了不得了。
晴方连忙解释道:“娘子一切都好,身上的衣物也都完好,而且那块山崖陡峭,人迹罕至,并没什么人经过。”
“如此我便放心了。”二夫人舒了口气,又拉着晴方的手道,“你也别怪我多心,实在是这大家族的主母不好当,我须得谨慎才是。此事你无须告诉雪衣了,知道吗?”
晴方立即点头:“夫人也是为了娘子好,我明白的,什么都不会说。”
二夫人点了点,似乎是放心了,又嘱咐道:“昨夜那么大的雨你家娘子受累了,我吩咐小厨房给雪衣炖了补汤,你去端一盅来吧。”
“是。”
晴方领了吩咐,轻轻松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
可等她走后,二夫人的神情却又凝重了起来。
她看了眼内室里睡的正沉的人,越看越觉得陆雪衣那张脸太过招人。
这样美貌的女子失踪了一晚上怎能不叫人担心?
山里有那么多山贼,还有那么多的卫兵,谁知他们有没有见色起意?
陆雪衣本就是高嫁,她绝不能让三郎在这种事也吃亏了。
于是二夫人又转向自己带来的嬷嬷,冷着脸吩咐道:“文嬷嬷,你进去,解开她的衣服仔仔细细看一遍,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