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宁志恒支开身边的一众保镖,自己独自开着辆轿车出了别墅,轿车在户部大街的隔壁街区停了下来,然后他手提着一个皮箱下了轿车。
他接连做了几个反跟踪的动作,穿过一条街区,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便来到了联丰酒店。
进入酒店的大厅,他四下扫视了一眼,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他很快来到了一处雅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而这个时候,换了一身西装打扮的苗勇义,也正焦急的等待着接头人的到来,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苗勇义精神一振。
随着来人推门而进,回身把房门关紧,然后放下手中的皮箱,苗勇义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的身影,他和宁志恒自小就在一起长大,对宁志恒熟悉之极,只是一个打眼就看了出来。
宁志恒转过身来,将头到这里,他起身将带来的皮箱拎到了桌子上,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说道:“这是最新式的美国军用电台,电压稳,功率大,性能稳定,是目前国内最好的电台,你们直接向重庆的行动二处汇报。”
这可是宁志恒特意从上海带来的高级货,比之军统局总部的电台,性能上还要高出一筹。
苗勇义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志恒,你是知道的,我半路出家,电信这方面我不行。”
宁志恒笑着说道:“这我知道,你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你手下的郝义会接发报,他可以作为你的信鸽,以后你要给郝义重新安排一个身份,更换住所,不能让武汉站其他人知道。”
苗勇义之前执行跟踪监视任务的时候,手下有五个原上海情报站的特工,后来一起和苗勇义留在了武汉站,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宁志恒的旧部,宁志恒对他们的底细也是了如指掌,一切都早有考虑。
苗勇义点头答应道:“郝义!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给他重新安排身份,脱离其他人的视线。”
“武汉站有几个电台?”宁志恒接着问道。
苗勇义回答道:“原来有三个,武汉站在汉口镇,武昌镇,汉阳镇各有一个电台,方便联系,不过在汉口的电台,去年被日本人给破获,损失了不少人,目前就还有两部电台,不过都是分别在总部机关和情报处的人手里。”
“以后你就有自己的电台了,箱子里有设定的频段,发报的约定时间,还有最新的密码本,一切让郝义小心再小心,不可有丝毫的纰漏!”宁志恒指着皮箱嘱咐道。
“现在我给你简单讲一讲情报交易的一些规矩!”
于是宁志恒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识给苗勇义叙述了一遍,让苗勇义大致有个了解,以方便日后的情报交易。
“大概就是这些,你记住,根据情报的价值你要确定一个适当的金额,根据之前和这个鼹鼠的交易来看,他的要价并不高,比我们在上海的收购价格,要便宜百分之五十,同时每一次先付一半,之后确定情报的真实,再付另一半。”
苗勇义听到这里,不禁眼睛一亮,赶紧说道:“那可需要不少的经费,我手里可一分钱都没有!”
宁志恒微微一笑,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汇票,放在苗勇义的面前,笑着说道:“这是花旗银行的汇票,三万美元的活动经费,你可以在汉口的花旗分行取钱,另外你还需要多布置几处安全屋,尤其是发报的位置一定要选择好,多下点功夫,武汉城的日本特高课和宪兵队都是实力不弱,别走了水!”
“太好了,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军统局也是日子不好过,那点经费到我这个行动队长手里,也就是剩不下多少了!”苗勇义一脸欣喜的拿过银行汇票。
他这段时间正为钱发愁呢,这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经费,比整个武汉情报站的都多得多。
宁志恒接着说道:“情报的投入是个无底洞,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可以挽救成千上万战士的生命,我们在上海的情报科,现在每年要投入上百万美元,就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苗勇义也是在上海情报站工作过的,这个情况也是听说过,上海情报科每年走私的利润,大半都扔进了这个无底洞。
“以后你要在花旗银行开一个户头,我会让人每个月给这个户头打入三千美元的活动经费,花旗银行是外资银行,日本人对它没有约束力,也没有调查权,相对来说非常安全。
如果有高价值的情报交易,钱不够用,就直接发报申请,我会继续给你拨款,总之不要担心经费不够,我会全力的支持你!”
这个待遇可算是极为优厚了,军统局所有的情报部门里,也就是上海情报科有这样的待遇了。
苗勇义高兴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他连连点头答应,今天的收获可是太多了,不仅掌握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还得到了这么多的活动资金,之前泉叔还在为捞人的资金发愁,现在就都不是问题了。
其实宁志恒选择苗永义来负责这个情报鼹鼠的交易活动,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考虑,苗勇义在武汉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和武汉的地下党应该有一定的联系,之后从鼹鼠那里购买的重要情报,苗勇义一定会和地下党共享,活动经费也是一样,所以宁志恒特意为苗勇义提供了这么多的活动资金,至于怎么使用,他就不管了,全权交给苗勇义。
“我提醒你,活动经费要用在正地方,千万不要搞个人享受,这里可是武汉城,在日本人的心腹之地,表现稍有异常,就会被有心人注意!”
宁志恒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他和苗勇义自小一起长大,知道苗勇义的秉性为人,这一点还是相信他的。
苗勇义重重地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些钱我不会乱用,每一元都会用在抗日真正需要的地方!”
“你我兄弟,我还不信你,我是怕你出危险,”宁志恒解释道,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你和我这一次见面,都有谁知道?”
苗勇义想了想,回答道:“解站长肯定知道,是他传达给我的命令,不过他只知道我会跟总部来人见面,不知道具体是谁?”
“他如果问你,你就说是绝密,以后自己有了电台,我们可以单独联系,很多事情都不能让他知道,你心里要有个数!”
宁志恒再次看了看时间,知道不能再停留了,便嘱咐道:“勇义,我在武汉逗留的时间不会长,如果你有事情向我汇报,就在汉口日纸的第三或者第四版面上,刊登寻人启事,寻找表哥刘长贵,我看到之后的当天,就会来这里和你见面,时间不变!”
“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汉口警察分局的侦缉警长张新立,如果有任务随时可以找我!”
两个人把一切情况给交代清楚,站起身来,彼此紧紧地握住了双手,然后相互拥抱了一下,互道一声珍重,宁志恒带上礼帽,转身快步出了房间,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