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召见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由于最近正暗里准备些旁的筹划呢,方玧心里还是略有紧张。
别是还没动手就被发现,扼杀在摇篮里了。
那可没意思。
不过看着洪正面上带笑,似乎又不是坏事,所以方玧还是问了一句。
“不知殿下此刻召我前去,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旁的,殿下只说请良娣过去陪着说说话,下下棋。”
洪正客气道。
闻言,方玧敛了敛眸子,心里大概有数了。
对身侧宋淑人到了别,就跟着洪正往前院去了。
这地方离梧桐苑不算远,所以同样打梧桐苑里出来,预备回未央阁的云倩,就看了个清楚。
见方玧被洪正请走后,收回目光,加快了回未央阁的脚步。
前院。
方玧跟着洪正进来时,就见裴曜穿着一身竹青色银边交领长袍,正坐在窗边喝茶。
银冠青衣,眉目清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天青色小盏,如画里的儒雅书生。
“妾身给殿下请安。”方玧垂眸欠身。
柔婉的声音将裴曜的目光引过来,旋即便听得他温和道。
“免了,过来坐。”
“谢殿下。”
方玧起身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会子洪正也给她端来一盏茶,旋即便退到了门口去站着了。
没理会他,方玧自顾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而后眼睛便亮了亮。
“殿下这茶,可是银枝琼露?”
“怎么说。”
裴曜没有回答,挑眉看她一眼。
见状,方玧浅浅勾唇,便从容答道。
“此茶香气高扬,汤色明亮通透,茶汤顺滑饱满,滋味纯净鲜爽,入口苦涩之感弱,却显冰糖韵味,回甘生津强烈持久,想来定是大雪山百年以上的藤条茶精制的银枝琼露了。”
听着她一番品鉴,裴曜面上就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笑意。
他知晓,方玧从前是不可能喝过这类话之时,方玧抬眸看向裴曜,眼底光彩微亮。
裴曜眯了眯眼,看着她,忽的就笑了。
“又是你,孤竟没有开始就猜到。”
“这样的小事,殿下哪里需要时时关注,妾身闲来无事,也就做做这些个小算盘了。”
方玧笑了笑,旋即收起了唇边弧度,略略正色。
“那堂妹也是个可怜的人,好好一家子都是遭方宏深给害的,若非妾身寻到她,暗里照应一二,恐怕她母女早就撑不住了。”
“妾身也问过她的意思,她是愿意的,她说如果不进明王府,她那庶出的叔叔也正盘算着把她嫁给一个中年富商做续弦,那般,倒不如她拼一场,给父兄报仇。”
听过这话,裴曜的面色也肃穆起来。
微微颔首,“既如此,这件事往后还是你继续筹划着吧,不过孤既然知道了,也不会全然不管。”
“殿下放心,若有需要之处,妾身和慈恩都听殿下吩咐。”方玧会意道。
对于她的聪明上道,裴曜也是满意的。
这天,方玧是在前院用了午膳,又伺候着裴曜午睡后,才回的碧落斋。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宋秋荷也正从另一个方向回来,恰好就在门口遇上了。
显然宋秋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后立即就道。
“良娣回来了,怎的没撑伞,这六月初日头也毒呢,别晒伤了。”
“无妨,一路捡着阴凉处走的。”方玧笑了笑,“姨母这是去哪儿了?”
宋秋荷忙笑着道,“今儿良娣一早去了前院儿,手边没事做,索性我出去看了看勋儿,他的病如今有了好转,多亏良娣呢!”
她口中的勋儿便是方玧的表哥陈勋了,方玧没见过,但知晓有这么个人。
眼见宋秋荷面上笑意真挚,方玧也跟着笑了笑,可心里却是愈发凉了三分。
既然知道是多亏有她,为何还要对她不忠呢?
敛了敛眸,方玧终归是心中不忍,决定再给姨母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还要瞒着自己,替旁人算计,就休怪她不念从前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