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飞被一只手从画舫的缺口拖进河里,就要拔出腰间的刀反抗,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慌,是我。”
燕小飞定睛一看,不禁一愣。
只见船下漂浮着几只水鬼的尸体,水面浮着一层血沫。
庄年正游在水鬼的尸体下,右手持刀,左手正拉着他。
燕小飞奇道:“庄年,怎么是你?!”
庄年嗯了一声,回应道:“你们都盯着水面,我便想着万一水下有蹊跷怎么办,于是一直潜藏在水下,悄悄远远地跟着。睡仙功练就的敏锐听觉,果然在船行驶不久后,让我听到了异响……”
庄年带着燕小飞往河底游去。
“闻到了么,有血腥味,应该是徐队尉留下的线索。”
两人越往下沉,水鬼尸首的血腥味就越远了。
又有一股新的淡淡血腥味,钻入了鼻孔。
河底围着一条条喜欢血腥味的鱼,游来游去。
燕小飞明白过来了,看河底有拖拽的痕迹,又想到画舫中闻了就头晕的檀香小香炉。
徐队尉应该是假装晕迷状态,他想留下痕迹,又不能有大动作,更不能突兀,让对方发觉。
于是就因地取材,故意用河底尖锐的石块,划伤了身体,所游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血痕。
庄年也是在杀掉水鬼后,发现河底有排成一长串的鱼,冲了上来舔舐血腥,才明白过来。
狠人!
庄年心道。
这件事情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在危急时刻,能临机应变,就非同常人了。
再说了,河底下的流速是很慢,但血腥味也会很快被冲散。
即便是五感灵敏的撼天卫,也未必能嗅到这一点。
明知道留下的线索,可能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但还是做了最努力的安排。
庄年说不钦佩,那是假的。
他叹了一口气,嘴上冒出一连串咕噜噜的气泡。
庄年道:“你赶紧上去通知一声,行动做相应调整。事不宜迟,我先顺着稀疏的血腥味和鱼群跟过去。”
燕小飞点头答应,正要朝上边游去,又回头:“庄年,你不是和徐队尉看不对眼么,怎么这么勤快?”
庄年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心头产生了莫名的情绪。
他不由地想起在苏子异的洞府里,那百头百手百脚的苏子异朝自己袭来时,若不是徐也那及时地一踹,把自己踹出了洞府。
被那股凶猛的巨力拍到了,自己不死也得重伤了吧。
庄年也不知道徐也是不是有意救自己,但事实是因为他那一脚,自己幸免遇难。
所以自己是报恩么?
说不清道不明。
庄年倔着嘴不愿承认,只是道:“没什么,职责所在罢了。”
说罢再不耽搁,像一条鱼一样摆着双腿,顺着嗅着极淡的血腥味迅速游了过去。
……
另一边,徐也正跟在阿水背后,踏着大木架子的木梯,拾级而上。
他发现那护法李如寄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周围不少戴着木面具的人,都奇怪地盯着自己。
虽然看不清脸,但眼神不善。
很诡异。
为了安全起见,徐也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放出了瘦皮鬼,跟着护法李如寄去一探究竟。
这瘦皮鬼的特点,一是速度如闪电,二是一嘴血牙锋利无比,连铁链都能咬断。
在茂密厚实的深山老林中,要隐匿身形,实在是小菜一碟。
李如寄沿着巨大树干上被凿出的路,进了一间搭建在树上的木屋。
阴暗的角落,一个驼背矮小的老人恭候着。
老人脸上也戴着木面具,只是面具上的色彩,没有护法李如寄的丰富传神。
佝偻老人端着一大盘血水,走到李如寄跟前。
他腰间挂着一把短剑,估计就是李如寄手下的四子剑之一。
李如寄把双手伸进血盆里,血水如有灵性般,欢快地顺着李如寄手臂往上爬。
像一条条血红的蚯蚓。
李如寄刹那容光焕发,身上血光大盛,喘气道:“爽,舒爽……”
片刻后,盆底血尽,李如寄伸回了双手。
血光褪去,他看着老人道:“香血丹炼得怎么样了?”
老人低头道:“已经过了‘三炙四滚’的步骤,马上就要炼制成功出炉了……”
李如寄笑道:“不错,等吃了那颗香血丹,再洗一次血浴,我这逆血功就要圆满了,届时冲击六品有望。在一个区区的烈阳县,完全可以横行霸道了。”
佝偻老人恭声道:“提前恭贺李护法血逆功大功告成。”
“好!对了,待会你去见下那道士。别的不用说,就直接……”
李如寄化掌为手刀,做出抹脖子状。
佝偻老人一惊。
“直接杀?他潜伏在烈阳县,把周边局势和势力摸了清楚,也算是有功劳苦劳的。”
“所以啊,灿教已经不需要他了。直接杀掉,才是最安全的。”
老人又道:“我们不是需要通过降伏他,唱一个剧,好让灿教在烈阳县民众中传播开来么?”
李如寄声音冰冷了下来。
“老马啊,我对你很失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墨守成规。现在已经不是扎根搏阳府那会儿了,还能容忍我们慢慢吞吞地发展。撼天司的鹰爪到处都是,情况在变,我们的手段也要变得更酷烈。”
佝偻老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是!”
老人走出树屋,面泛杀气。
他没有注意到,在浓密的树叶中,龟缩着一只像猴子般的丑陋鬼东西,咕噜噜地转动了下眼珠子。
……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长宽不过一丈。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木制面具。
是灿教的五木面具。
徐也进到这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来时,阿水就离开了。
好在他并没有孤坐多久,就有一名佝偻的老人和蔼地走了进来。
“你的事情办得很好,马上可以晋升为护法坛使者了。看,护法送给你什么好东西?”
老人笑眯眯地从背后摸出一个长条的木盒子。
徐也伸长脖子,凑过脑袋看去。
这傻子,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老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然而,就在老人眯着眼成竹在胸,就要出手却不留防备时……
徐也率先暴起发难。
四子剑之一是么?
那就先卸了你的剑。
徐也一脚踢飞老人腰间的剑,同时双手呈半圆合围,掐住他的脖子。
咔嚓!
徐也十指并拢一掐,直接把他脖子给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