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秦烨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这两个护院,又怎敢怠慢刻薄了他们。
将干粮分出三分之二,分别塞到两人的手中。
“如今范家遭难,蒙诸位不离不弃,还有因范家而亡者,杞梁定然不会忘记。但有来日,必将厚报。”
秦烨说着,后退三步,对两名护院作揖。
两名护院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扶住躬身作揖的秦烨,“公子,万万不可。”
其中一人道:“我等受范家恩惠,如今是回报恩情,公子无需这般多礼。”
另一人也道:“公子,我们快些吃完干粮,以便上路。休息了一晚,恐官兵已至。”
三人相视一眼,护院不再推辞。几口吃完干粮,三人再次上路。
半月后,无限荒野,秦烨拄着一根木棍,独自行走在荒野间。
身后几十米外,跟着几条猎狗,浑浊的眼睛时而盯着秦烨,时候警惕的望向其他的方向。
此时的秦烨狼狈不堪,身边已经没有了护院,他们早在这一路的逃亡中先后死去。
烈日当空,炙热难当,秦烨抬起头,眯眼望了望,便继续艰难前行。
如今身在何处,秦烨早已迷失,只是循着松江县的方位,一路向着东南方行去。
满脸污垢,嘴唇爆裂,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甚至连一个乞丐都不如。
秦烨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临走前,管家塞在包袱里的钱,一半用来购买了口粮,剩下的在逃亡中遗失。
最后剩下的那个护院,就是在秦烨的注视下,活生生被饿死的在破庙里的。
当秦烨找到野果,赶回来的时候,护院已经不行了。
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护院最后的眼神,那是希望,那是祝福……
护院用他的死亡,证明了他的忠诚,履行了他的使命。
于是,秦烨孤独的上路了,开始了独自一人的逃亡之路。
幸运的是,随后的连续降雨,清洗掉了秦烨的所有痕迹。
尾随的官兵们追丢了秦烨,到现在都没能再次找上来。
后来,在一个县城的门口,秦烨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
幸亏当时的秦烨,形象已经大变,加上画像太过简陋,让秦烨又逃过了一劫。
于是,县城不敢再去,只能走偏僻的旷野。
运气好,就能遇到一些村子,讨一口饭吃,要一口水喝。
实在不行,就和禽畜抢食,只要有得吃,饿不死就行。
运气不好,没有人烟,就在山里找野果,挖野菜,掏鸟蛋,反正能找到的,都会成为食物。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秦烨已经十天没见过人迹,四五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在这四五天里,只喝了些冷水。
饥肠辘辘的秦烨,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噗通!
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秦烨吊着的那口力气,最终因此而一泻千里。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再也提不起力气。
秦烨眯着眼睛,只觉天旋地转,日头宛若炽热的火炉,想要蒸发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水分。
“我……不能睡,不能睡……睡了,就……起……”
眼中的光明,化作了黑暗。
黑中,依旧天旋地转,但是炽热的“火炉”,似乎也不再滚烫。
冰冷的气息,从指尖,从脚底,不断的袭来,宛若水浪般,一波又一波。
迷迷糊糊中,秦烨的意识,渐渐的苏醒。
“我死了?还是……要死了?”
好冷!
真的很冷!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
死……不,我不能死!
秦烨猛然睁开眼睛,望着前往满天的星辰。
清风拂面,凉爽袭来。
四肢的麻木,四肢的冰冷,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生命之火,从胸腔处汹涌而来。
本欲侵袭至躯体的寒潮,在秦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退去,就如同窃贼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官兵。
略作活动了一下四肢,秦烨抓起旁边的树枝,慢慢的爬了起来。
凝视着刚升起不久的月亮,很快就辨别好了方位,朝着东南方缓缓兴趣。
日月轮转,秦烨这一路走来,不知昏迷了多少次,又跌倒了多少次,但依然顽强的活着。
迷迷糊糊的秦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但这一日的黎明时分,终于看到了远处的袅袅炊烟。
有人,终于看到了人迹。
有人,就代表着有食物。
是偷是抢,已经顾不了许多。
秦烨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条小溪,急忙扑过去,用冷水冲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又喝了一些水,这才潜向前方的村庄。
田地里,种植着大片的粮食,但都无法直接食用。
秦烨舔了舔嘴唇,将目光放在了村子里。
在自家的房前屋后,村民大多会种植一些瓜果,而这就是秦烨的目标。
虽然在这个季节,应该还没有熟透。
来到靠近边缘的草房外,秦烨悄悄翻进了篱笆墙,看着院里生长着的瓜果,眼睛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立刻就扑上去,揪下一根丝瓜,就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刚吃下两根,秦烨便探出手,想多摘取一些。
可是秦烨动作太大,整根瓜藤都在晃动,终于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谁?”
草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轻喝,随后便听到有木棒的撞响声。
秦烨惊慌失措,捡起几根丝瓜,就准备逃离此处。
可是刚一站起来,脑中就一阵眩晕,直接就向前跌倒,并撞翻了几排瓜藤。
不远处的女子惊呼起来,提着一根哨棒就奔了过来。
可是跑到近处时,就看到一个青年,倒在了瓜藤的下面。
女子举起哨棒,指着秦烨喝道:“你……你是谁?快起来,我爹爹……马上就来了,我……我不怕你……”
说了几句话,却发现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用哨棒捅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
“你……你别吓唬我……你……你死了没有?说句话行不行……”
女子皱了皱眉头,小心看了看左右。
这才收起那副胆小的模样,走到秦烨的旁边略作观察。
将秦烨翻过来时,女子边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了笑意,“等你十八年,你终于来了……”
一点炽白的灵光,从女子食指指尖亮起,点在了秦烨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