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血海,其实有点勉强了。
视野中,原本浓郁粘稠,阴暗晦涩的深红色血水,变得澄黄清澈,只隐隐夹杂着几缕细得可怜的血丝,而充斥鼻腔的血腥气已消散一空。
噗通——
头部入水,野原白堕进黄泉,运转雷法,连续使用电光一闪冲向血海之底。
我佛了...为什么传送的是海平面?
黄泉血晶离海面起码有几十万里,等他潜下去,花儿都谢了。
不过,清气庇护激发后,野原白境界迎来了一波小增长。
如今,大概介于五气朝元和凝聚人花的后半程上,云雷发出的电光一闪,更是得到大幅度增强,闪烁之间,大概能到二十马赫的速度。
闪转腾挪,血海层外,几缕本源阴气溢散而出,野原白见状若有所思,随即化掉云雷,转用邪雷。
黑光闪耀的一刻,铺天盖地的阴气崩腾而来。
怎么回事?这些阴气,我已经能操控了?
野原白疑惑地握了握手掌,周遭的本源阴气也随着他的动作,波动跌宕,最后以同等比例化为一只硕大巨手,反复张握着。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玄奥感在野原白心中隐隐升起,将他的魂魄与整片血海相连。
血海呼啸,浓郁的本源阴气凝成恐怕飓风,席卷于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黄泉为他的新主人欢呼,阴气再像主宰者膜拜。
而此刻的野原白面容扭曲,脑袋一片混沌,耳边充斥着数不清的呓语,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黄泉得到净化后,本源阴气找到了归属,沉寂许久的轮回之道即将再次开启。
而野原白将要承担的,是整个人间灵怪们对于转生的祈求,其信息容量,足以将没有神性的野原白撑爆。
除开超脱的至高神,任何生灵掌握神的权柄,就要承担对应的神责,而野原白炼化黄泉,在常理上就成了此方世界的死神。
统御阴气,掌管生死,如此权柄下,自然要维持阴阳秩序,响应信徒祈求,以及最重要的——重启轮回重生。
啊——太多了,太多了,脑袋...脑袋被奇怪的东西塞满了!
死神是高阶神位,需要的神性起码是金仙级别,而野原白连神识都没修炼出来,无疑是做了个大死。
可不应该的,他都还没碰到黄泉,而且按照原计划,他只会也只能炼化很少一部分,哪成想...直接‘成神’了。
大概是师姐残留的清气,自动炼化了黄泉...然后通过魂丝转交给了他。
野原白痛苦抽搐着,所幸在他濒临崩溃的前一刻,庇护触发,几缕清气溶于他脑中。
紧接着,神鉴术自行发动,极速解析着充斥脑海的纷杂信息,将轮回祈求和阴气使用方法以温和的方式,解析分类输进意识,并自动处理掉大量重复,无用的信息。
许久后,萦绕聒噪的呓语终于消散,野原白剧烈喘息着,脑中好像生出了一张神经网,其上布有数不胜数的分支,仿佛罗网般四散,每一根都代表一只祈求的魂灵。
顺着分支,野原白甚至能透过网络,直接看到魂灵祈求的画面,并通过消耗真气的方式给予回应。
“神鉴...又升级了?”
野原白喃喃自语着,感应着神鉴反馈的信息。
原本要主动施展的神鉴,现在变为被动技能,能在不消耗真气的情况下,自动将所视之物进行简单解析。
最强大的还要数脑中构筑出的神经网,此术由神鉴以清气为源构筑,效率极高,完美解决了巨量信息带来的负担,开挂程度堪比神性。
可惜...只能用于黄泉操作,其余的...嗯,还是那个脑子。
主动技能也得到大幅度增强,不仅真气消耗减少了一半左右,精度更是没得说,只要野原白愿意,他甚至能知道千岁半年前穿的什么胖ci。
计划完美成功,算算时间,他也该出去了。
野原白借着黄泉阴气狠狠过了两把翻江倒海的瘾,而后考虑到耽搁已久,挥了挥袖袍,卷起一阵阴气暴风,裹挟着自身突破黄泉壁垒,化为一道流光冲出天际。
......
另一边,京都,中京区。
阴阳师协会最中心的一处秘密阁楼中,安倍明神坐于主座,面容严肃的望着不远处端坐的两排座位。
座位从上到下以此坐满,左手边的是各县派来的应急官员,右手边是各大神社匆忙赶来的强大阴阳师。
气氛有些沉重,安倍明神待到座位席满后,沉声说道。
“此次到场的阴阳师都是一方神社领袖,七段以上的强大阴阳师,各位完全能信任他们,还请放心交换情报吧。”
“安倍会长,按您所说,这次的灾害,是传说中的黄泉动荡造成的?”
话音刚落,位于安倍明神次座的官员,小鸟游爱榴开口询问道。
她是代表东京都的官员,也是在座官员推选出来的发言人。
“是的,通过检验八门遁甲之阵上残留的力量,我们发现,摧毁它造成多地震颤的正是传说中的黄泉本源阴气。”
说着,安倍明神抿了抿嘴,长叹一声继续说着。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线索,代替轮回之能的神器——轮入道,在各位到来之前,突然碎了。”
“碎掉的时间,大概是震颤到来的几分钟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复轮入道,否则世间将彻底失去轮回,到时候,可不是大乱就能解决的了。”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惊慌失色,安静的楼阁内,顿时响起焦躁不安的低语和交谈声,直到坐在安倍明神右手边的源博雅开口。
“能确定黄泉的位置吗?通过这次大爆炸,和残留的本源阴气,应该有机会找到吧?”
“现在看来,要重启轮回,查清缘由,只能找到黄泉,从里面下手了。”
源博雅表现得极为冷静,他不急不缓的阐述着解决方法。
“很难,自从诸神大战后,黄泉收到重创世界通道坍塌,距今失踪已经快一千年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我们收集到足量的本源阴气,反推出黄泉位置,也没有通道进去。”
“硬闯空间的话,境界不够,那是只有神灵才能做到的事,可我们没有神灵。”
安倍明神反驳着。
“不,我们有神。”
源博雅说完,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地下。
“它!你认真的?”
闻言,安倍明神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望着源博雅。
是的,人间还有一位神灵,而它,正是在众人脚下深处的——八岐大蛇。
作为仅存于是的神灵,八岐大蛇位格极高,比之远古的某些大神也毫不逊色,而身为邪神的他破坏力极强,足矣打破空间壁垒。
可是...太危险了。
八岐大蛇可是造成过数次大乱的罪魁祸首,即使是当年位于巅峰状态的自己,也无法控制住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整个京都恐怕都没了。
它是谁?
场中,阴阳师们都面色凝重,不敢置信般出声否决,而另一边的官员们则有些摸不着头脑,被说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小鸟游疑惑开口。
“安倍会长,请问,它是谁?”
“八岐大蛇。”
安倍明神说完,在场的官员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在他们提问之前,隔门突然被从外打开,只见他的秘书,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秘书顾不上惊讶的众人,毫无礼仪的直奔安倍明神,在其耳边悄悄说了一段话。
“你说什么!?”
安倍明神突然大声惊呼,随后注意到自己失态,挥了挥手,长话短说道。
“刚才,协会内供奉的伊邪那美神像回应祈求了。”
“什么?伊邪那美,那不是黄泉之神吗?那位大人复苏了?”
“不可能,黄泉大神早就在诸神之战中,和域外邪魔同归于尽了,因为失去主人,黄泉没法自我修复,这才坍塌消失。”
疑问接二连三被抛出,又依次被否决,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之际,秘书又收到了消息,在得到安倍明神的示意后,大声公之于众。
“各位,轮回重启了,从刚才开始,自愿转生的灵怪们,能重新祈求伊邪那美大神,归于黄泉转世。”
“轮回是由黄泉直接开启的,不过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如今的黄泉之主,应当是位新神。”
众人眉头紧皱,飞快做着笔记,生怕漏掉一个字。
“理由有三,其一,人间的阴气并没有回复到与灵力持平的状态。”
“其二,黄泉之主回应的祈求是被动的,也就是说祂本人无法或暂时,不能通过权柄,强行将灵怪拘入黄泉。”
“其三,黄泉之主的神力非常淡薄,或者说,我们在回应的信息内,并没有检验到神力。”
“综上所述,能得出大概结论,黄泉之主是新神,祂没有伊邪那美那样的伟力,不排除来自域外,但从重启轮回,回应祈求来看,应该是在本界成就的神袛。”
待秘书说完,下坐的源博雅和绫小路千美交换了个眼神,干咳两声后开口道。
“所以,我们是要承认新神的阶位,重建神像和神庙吗?”
“这个,由大家来考虑吧,不过我个人是于倾向承认的,那位大人既然能重启黄泉,日后也能拨正返乱,期望我们的祈求能得到祂的恩赐吧。”
安倍明神摩挲着下巴低声回应道。
不承认又能如何?即使按情报来说,掌控黄泉的存在并没有神灵的力量,但只要能重启黄泉对人间来说就是有利的。
至于善神还是邪神,以现在的情报根本无法分析,况且,新神存在于黄泉,除非主动,他们甚至没办法加到祂,更别提影响。
既然没办法阻止,那就表露好感,修建神庙,祂愿意回应祈求,就代表承认信徒。
何况,以避免恐慌为由,也不宜发起讨伐。
代价太大,新神是唯一掌控轮回重生的存在,若是惹恼祂,很难相信人间会遭到何等重创。
轻轻叹气,安倍明神先吩咐了秘书着实于新神庙的修筑仪式,而自己则和源博雅交换过眼神,不断修改争论的方向,试图引导大家达成一致。
......
此时,大阪,中央区。
第十四天了,按理说,明天就该出发开展任务了,可直到现在,野原白用于闭关的大门依旧紧闭。
“江户川先生,野原白那小子太放肆了!约好的时间,现在已经超时三天,明天就要执行任务,不行让我去把他轰出来!”
宅院前,仓井远两人正不满向满面愁容的江户川正一抱怨着,而辻堂为贞更是二话不说,打算直接破门。
“可是。”
江户川正一有些犹豫不决。
按理说他该马上阻止的,可野原白已经失去消息十四天了,而不久前这里刚发生过地震,他人脉广阔,再加上楠木正雄的情报,知道人间出了大事,遂愈发着急。
“不准进去!”
正当两人准备强闯时,楠木正雄皱着眉挡住二人身前,大吼道。
“野原法师的气息波动还在,很可能处于闭关的关键期,这时候进去,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嘁,闭关?那有半个月的关给他闭!真以为是突破七段呢?”
“对啊,我们也是为他好,半个月不吃不喝,保准出了岔子,说不定都饿晕了。”
两人吵吵嚷嚷的辩解着,他们当然知道打扰闭关的后果,无非是灵力逆流境界大跌。
不过那又如何?这不正是他们想要见到的吗?
另一边,楠木正雄见两人铁了心的模样,悄悄运转灵力打算用武力强行镇压。
气氛降至冰点,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周遭灵力突然疯狂波动,而三人的筋脉更是被体内失控的灵力搅得天翻地覆。
只听野原白的宅邸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中央区的灵力飞蛾扑火般朝这里涌来。
不可计数的灵力薄线聚成白光,汹涌着,萦绕着,在宅邸旁凝成一股十米高的灵力飓风。
伸出风暴中心的四人被这股无形的冲击力,以五体投地的姿态死死按在地上。
乌云密布,雷霆如同怒龙,翻腾着,咆哮着。
此刻,屋内,灵魂归位,野原白刚从冥想中苏醒,还没搞清状况,灵魂相连的黄泉血精内突然反馈出数量庞大的灵力,塞得他丹田和筋脉慢慢的,只觉整个人都要裂开。
正雷运转,野原白顶着压力,将灵力飞速转换为可以消耗的真气。
真气满莹,野原白体内五气飞溅,化为五道象征着‘金木水火土’的微小星光破出体外,五气牵动着雷霆,直冲灵台,在他额头与太阳穴间循环不休。
真气升腾,五气暴涨,莹莹光华中,一朵玄奥,清淡,镌刻着雷纹的半透明炼化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