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城外北三十里左右的地方,小树林,太阳高照。
赶了小半个月的路,陈一何三人终于是要到了目的地。
这一回,陈一何真真切切地感受了南疆之大,之广,之人少。
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遇到李澜或者锦衣卫的追杀。
不过,陈一何与龙王二人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东方星,可是每次都没有得逞。反而还一直被东方星缠着弄十万两学费的事情。
难得遇到一座茶亭,三人商议着喝杯茶歇歇脚,调整好了状态再进城。
“吁……”龙王拉住马缰。
五六平方米的小茶亭里,挤满了人,约七八个人,他们围在一起,低着头,撅着屁股,挤来挤去。
“好!收了!”随着一声兴奋的大喊。
众人一齐挺直了身板,一声接着一声的沮丧,此起彼伏。
“切……”
“搞什么嘛……”
“就差一点点啊!”
眼前的场面,让车板里的东方星好奇,他问陈一何道,“他们在干嘛呢?”
“看他们一会聚精会神,一会疯了一样地发泄,这个天,浑身上下汗如雨下的,并且散发着大量荷尔蒙的气息,不用多想,肯定是在……”
“赌钱!”龙王打断了陈一何的猜测,兴奋道。
“荷尔蒙是什么?”东方星还处在“荷尔蒙”的懵逼中……
“bingo!”陈一何朝龙王竖起了大拇指,他们想到了一起!志同道合!
果不其然,茶亭中有人正在押注,并大喊道,“大!大!大!”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龙王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馋得不行。
陈一何一时不断地搓着手掌,一时又抓耳挠腮,心中压抑了好几个月的那团火仿佛被点燃了……在学校,他可是厕所一角的赌王,炸金花,斗地主,麻将,牌九,骰子,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下车喝一杯?”陈一何试探性地问马车前面的龙王。
“喝一杯?”龙王也在犹豫不决,但是眼中的渴望似火烧的一样,这团火绝对比陈一何烧得还旺!
“那就喝一杯好了!”这层窗户纸,龙王捅一半,陈一何捅一半,总算是捅穿了。
“不就喝杯茶嘛,你们搞这个样子,满头大汗的。”东方星不解地摇头。
“带个大麻袋下来,你的学费有找落了!”陈一何对东方星说道,说完便揣着银票跟龙王一起下车了。
茶亭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八仙桌,一张小圆桌,众人围在八仙桌旁,小圆桌上放着无人问津的茶水,水壶上还贴着“一两一杯”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小。”庄家开盘。
陈一何有注意到,庄家是一位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精致的脸上扑着厚重的粉,比手掌还大的貔貅挂在腰间,身上披着一身金色大袍,手中捧着纯金的茶杯,稳坐在“庄”字后面的大椅上,二郎腿翘着,独占八仙桌的一方。
“散了散了,真的是,一点意思没有。”有人已经要离场了,看样子是输光了钱。
“一直嚷嚷着买大,买你妈个头!现在输光了钱,还去什么南疆城!”跟那个人结伴的大汉怒不可遏,拎着他同伴的衣领,拽着、拖着走出了茶亭。
这样下来,八角桌周围就留下了两个空位,除了庄家,还剩四位赌徒。
庄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一何将十万两银票垫在桌子上,然后朝东南方向做了个祷告,胸口画十字,口中念“阿门”。与信仰无关,这是他玩牌时候,必做的一个步骤。
硬要说是信仰,那就是赌徒的信仰吧?
“玩什么?”庄家笑着问两位新人。
“随意吧。”陈一何朝庄家伸手,请庄家做主。
“那就还玩骰子!猜大小。”
新人上位,其他人就没有着急押注,他们要观望观望,纷纷退到一旁。
有人为陈一何与龙王二人各搬了一张大椅,还倒好了茶。
场面一下就成为了庄家与陈一何、龙王三人的战场。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庄家喊道。
“大,一万两。”陈一何扔出一沓银票在“大”字上面。
“我也大。”龙王也扔了一万两上去,他与陈一何相视一笑,极其自信。
庄家朝着陈一何与龙王二人各树了一个大拇指,“不试水,一手就是一万两,二位少侠爽快啊!五粒骰子,检查一下。”随后庄家花里胡哨地摇着骰盅,他的脑袋摆得比骰盅还要快。
“啪”一声扣下,场面陷入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个骰盅之上。
“还加吗?”庄家挑衅地问道。
“加,怎么不加?再加一万两。”陈一何又扔了一万两银票上去。
龙王也跟上,场面上一共四万两买大,银票叠了一层。
“开!”庄家一声大喝,揭开骰盅。
五个一,五点,为小。
“哈哈哈!笑纳了。”庄家大手一捧,将银票都收入怀中,“哈哈哈!哈哈哈!”
“再来。”陈一何也不慌,“一人两万两,买大。”
“还买大?”
“嗯。”
围观的四位赌徒见陈一何与龙王二人都买大,他们就纷纷押注庄家。他们对着骰盅疯狂地嘶叫,“小!小!小!”
“六三二二一,十四点,小。”庄家揭开骰盅,喊道。
“收钱喽!”
“赚了赚了,回本了!哈哈哈!”
陈一何的十万两,转眼就剩两万两,原本厚厚的一沓银票,薄了很多。
“少侠,运气还差点啊。”庄家笑着对陈一何说道,他用眼神瞟了一眼陈一何桌面上剩下的银两,挑衅地问道,“还来吗?”
“最后两万两,买大。”陈一何坚定地将银票推到“大”上。
“少侠,考虑清楚哦,你已经连续三把买大了,不建议买哦……”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好意,庄家提醒陈一何道。
“就买大。”陈一何低着头,脸色沉闷,神色紧张,眉头紧蹙,双手交叉杵在桌面上,短短两盘,他与龙王两人一转眼就已经输了八万两。
他的学费已经输了十分之八。
“那这个南疆城,你们恐怕是去不了了,没钱,千重门是不会收的!”庄家揭开骰盅,他连看都没看,就笑着喊出了“六六一一一,十五点,小。”
“哇哦!”又是差一点,众人纷纷起哄。
陈一何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双手一拍桌面,愤怒地大骂一声,“妈的!”
“哎哎,你可别这样哦,我们要做个文明的赌徒,愿赌服输,呵呵。”庄家靠在大椅上,淡定地笑着,随后,他将十万两银票在桌面上推开,“各位,拿去,算是小爷赏你们的!”
陈一何忽然也笑了,他重新坐倒在大椅上,问庄家道,“我们马车里还有二十万两宝石,玩不玩?”
“二十万两?”
“对。你玩得起吗?”
庄家嘴一撅,手下就知道他的意思,将两个不大不小的木箱拖上八仙桌,打开之后,都是银票,他用手指着陈一何的脸,冷冷地说道,“别说是二十万两了,只要你玩得起,爷两百万两都有。爷这一辈子,最恨被别人挑衅!”
“龙王,将马车带过来。”陈一何的气势也装得十足。
“好,少爷。”龙王唯唯诺诺地听从道。
“比大小,一人一只骰盅,不分庄闲,一局定胜负。”陈一何用手拿开庄家指着他的手指,说道。
“好。”
这时候,庄家的手下对他的主人大喊道,“爷,这宝石估计只有十万两!”
“你耍老子?”庄家顿时又变了脸色。
茶亭的周围突然间冒出数十位黑衣人,他们将茶亭的马车围了一圈,甚至将白晃晃的刀子挂在了陈一何的脖子上。
小树林一下子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坐在马车里的东方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被人拿刀指着了,他正要发作,却听到陈一何说,“龙王,把我老婆的帽子拿下来!”
“老婆!?”众人皆惊。他们不知道陈一何说的是谁,在场的,都是男人!
龙王反应过来了,他跑到东方星的跟前,取下东方星头上戴的黑棉帽。
发髻散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泻下!盖在白皙的脸两旁,一直拖到胸前。
肌肤胜雪,我见犹怜!
东方星,假小子,变真姑娘!他,不,她自己都傻了。
龙王傻了。
庄家也看傻了。
陈一何嘿嘿一笑,问庄家道,“我这老婆,十万两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