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扎托克一番开诚布公的交流,的确开拓了艾德里安在更高层面的眼界,但就当下而言,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完。
[大陆屏障]被圣主反向加固了,一段时间内不再需要担心战争爆发,艾德里安可以从容尝试与[大陆屏障]内的克里斯长老交流。
从[世界狭缝]回来后,艾德里安拉上伊莎贝拉,在[天空之城]中再一次进入了半神之境,准备再次联系克里斯长老。
圣主对[大陆屏障]的加固是从外部施加的,艾德里安虽然从内部冲出去有难度,但要做到沟通位于[大陆屏障]核心处的克里斯长老,还是不难做到的。
以伊莎贝拉与克里斯之间的血脉连接为媒介,处于半神之境下的艾德里安很快就在[大陆屏障]内部纷乱的变化中找到了克里斯长老的龙魂。
在一片完全由混乱光色组成的怪异世界中,一道虚弱的金色龙魂蜷缩在中央,无数锁链一般的丝线链接着龙魂的身体与未知的远方。
这就是克里斯长老的龙魂,艾德里安带着伊莎贝拉,两人的意识体在这片虚幻的世界中以龙形具现,来到克里斯龙魂之前。
眼前虚弱的龙魂正闭着眼睛,但不同于当初刚接触时的毫无情绪波动,如今克里斯的龙魂上有微弱的情绪变化流露。
显然,她已经从一万五千年的沉睡中苏醒了。
龙魂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向了伊莎贝拉,而伊莎贝拉也在看着她,双方似乎都有话要说,但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开口。
“咳咳,”艾德里安轻咳一声。
克里斯总算看向艾德里安,感受着从艾德里安意识体上传来的、属于始祖龙级别的压迫感,克里斯说道:
“向您致敬,新的[天空祖龙],请原谅我受束之身,无法向您行礼。”
“不比如此,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你还是我的长辈。”
克里斯看向一旁仍在纠结的伊莎贝拉,笑了笑,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崛起,多次触动[龙族根源]导致[大陆屏障]发生变化,否则我怕是直至伴随[大陆屏障]一同崩解、消散,都无法醒过来。”
艾德里安见伊莎贝拉一时半会还得纠结下去,于是便先与克里斯展开了交流。
首先需弄明白的,是克里斯如今的状况,还有没有“重生”的可能。
“大概是没有的,”克里斯叹息道:
“当年大战后,我本应该回归世界本源了的,是那个异界来客救了我。”
“你是说艾扎托克?”
“对,那是一位来自异世界的真神,实力极其可怕,但在[艾拉世界]中被压制,是靠吸食我们世界的世界本源,才得以存续的。”
“祂在吸食[艾拉世界]的世界本源!”
艾德里安大吃一惊,回想起当时见到艾扎托克时,其无数尖刺伸入空间结构深处的一幕,又觉得十分有可能。
“不用这么惊讶,世界本源是十分奇妙的存在,它是[艾拉世界]的根源规则不断从无尽[虚空]转化而来的半规则化能量,只要不是短时间内截取超出其衍生速度的量的话,世界本源是永远也不会耗尽的。”
这倒是艾德里安第一次听说,心中惊呼“不愧是魔法世界、质能不守恒是基本现象”。
克里斯继续说道:
“祂吸食世界本源的量,相比世界本源衍生的速度而言并不多,而且,要不是祂这一举动导致[艾拉世界]的底层规则演化速度相对减缓,否则那些从神代活下来的魔神种,怕是根本就躲不了这么多年、早就死绝了!”
居然还有这么个道理?
知道这个隐秘的艾德里安,差点都想要直接将艾扎托克赶出[艾拉世界],好让圣主祂们全部消失了。
不过嘛,好歹魔神种中还是有自己的盟友(以及小弟)的,在自己有能力帮祂们解决活下去的问题之前,这个方法只能作为最终方案。
接下来,艾德里安又向克里斯这位神代亲历者,详细咨询了龙族过去的历史,一定程度上补充了[传承知识]与耶兰斯转述的遗漏。
“始祖龙们,很可能是不打算回来了的……”克里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留在[艾拉世界]的这些半神,在近代以来只能勉力维持自我封印,多用一点力量都会导致封印失效、遭受[死亡]侵蚀,可以说,已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除非发生某种“机械降神”事件,否则祂们即便再苟存一万年、十万年,最终都逃不掉彻底身死道消的结局……
始祖龙们怕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因此祂们当初组团离开[艾拉世界],为的就是摆脱这样的结局,即便祂们其实对于虚空航行并没有太多把握。
“当初留下四座[虚空之门],更多的,怕只是个对其他魔神种的交代,好让祂们不敢过分欺辱无法跟随离开的龙族,并且[虚空之门]也的的确确是起到信标的作用,但不是为了回来,而是为了将来接引龙族去新世界用的。”
克里斯的看法,与艾德里安的一些观点不谋而合。
克里斯的状态并不好,不能坚持太长时间的交流,在最后,明显又虚弱了几分的克里斯对艾德里安说道:
“虽然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沉睡,不过作为[大陆屏障]以及[传奇枷锁]的一部分,希里亚斯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在我的记忆中有记录,
“对于[天空之城]从何而来,我其实猜测并非是巴哈姆特冕下从那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送回来的,而是出自祖神[原初之龙]的手笔,伊萨那塔只知道关于[虚空之门]的情报,因此祂的一些认知也许是错误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些猜测罢了,
“另外,我知道你是想要让龙族再次伟大,对此我十分赞同,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现在的你还年轻,将来你还会真正掌握神格、成为名副其实的[天空祖龙],但……
“四、五千年,差不多就是你寿命的极限了,在那之后,你或许能够独自离开,追寻祖神以及始祖龙们的脚步前行,但你辛苦重建的龙族,在你离开后,相信处境很快就会回到之前的状态,就算你将神格留下,但也不过是再一次的循环罢了,
“因此,我希望你能做到祖神以及始祖龙们都没能完成的事情,找到真正适合我们一族的新世界!带领龙族离开这里!”
克里斯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艾德里安脑海中炸响。
是啊,自己最开始的理想是让龙族复兴、再次伟大,但随着自己实力的越来越强、距离艾拉世界的极限越来越近,曾经的宏愿已经不再遥不可及,而是近在咫尺!
但也正因为这样,艾德里安却没有发现,在一片前景明朗中,他自己的心态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他的心中,自我价值的实现,已经从一开始的“让龙族再次伟大”,渐渐转移到“让自己伟大”的方向上了!
甚至于,在最近几年越来越靠近世界的真相后,踏上超越之路,更是几乎成为了艾德里安挥之不去的强烈执念……
不知不觉中,艾德里安似乎已经改变了初心。
不过好在,将来自己离开[艾拉世界]必然要依仗[天空之城],而既然有[天空之城]在,那么将来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会将龙族全体,乃至所有眷族,都一并带走的。
想到这里,艾德里安突然有些明悟。
不管[天空之城]到底是始祖龙们在离开[艾拉世界]之后呕心沥血缔造出来的奇迹,还是来自龙族祖神[原初之龙]最后的馈赠,但它的存在一旦与天生就被[龙族根源]选中的自己结合,那似乎……
似乎从一开始,龙族的最终出路,就已经被铺好了?
……
未完待续,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