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来宋谷雨和吴万全能不能听进心里去,吴万年不知道,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他整个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里去,恨不得一掌一个全部劈昏过去,然后自己在擂台上左手打右手,给江湖人一个交代就算了。
吴万年几乎算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舞台,而另一边,宋谷雨和吴万全则站在擂台的两端静静的对视着。
当然是设计好,宋谷雨心想——不枉她特地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武林盟制作这个抽签箱子的人。那人在里面暗自设计了一个巧妙的机关,只到这一场,不管是谁将手伸进来,抽出的都是宋谷雨和吴万全的名字。
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了,也是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
宋谷雨几乎是面带兴奋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吴万全,好像在看一块儿五花肉,而她就是那个饿了大半哥月的狼。
吴万全却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父亲吴山刚,然而他极力的忍住了,尽管吴山刚所在位置,他只需要微微侧一下脑袋就能看得见。只是他已经不能再是吴家庄少庄主了,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江湖的对立面上,他自己承认自己是杀尚阳堡堡主。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跟吴家庄脱离了关系。
即便如此,吴万全并不后悔,想到母亲,想到妹妹,他的心智更加坚定。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站出来,像母亲说的那样勇敢的承担起吴家庄的很多事情,偏偏非要追寻着父亲的脚步,一句不敢反驳,一句也不敢提出意见,就好像一个应声虫一样,跟在父亲的身后,指哪打哪。一直到现在,家破人亡。失去了母亲和妹妹,吴万全心如刀绞,再看向父亲,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浑浑噩噩这么长时间,吴万全反复思考他们家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想来想去,实在想不通。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误,也不知道为什么计划竟然变化的如此剧烈且令人无语。如果早知是这样结果的话,他当初宁愿代替吴万年吃下那颗毒药。宁愿自己变成一个不能练武的废人。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摸着手中这柄跟随了自己多日的长刀流芳,吴万全告诉自己——一切已成定局,他已经失去自己亲爱的母亲和最亲的妹妹。甚至因此而失去成为武林第一刀客的机会。
什么尚阳堡的武林秘籍,什么江湖第一刀法,什么武林至尊的位置,什么吴家庄的少庄主,这一期功名利禄在他眼前都已经化作了浮云,他站到这个擂台上只有一个目的——求死。
身为一个刀修,死要死的有尊严,吴万全目光如炬,直视着宋谷雨的双眼,他知道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如今血脉相连,到了自己这一代绝对不可能善了,既然宋谷雨心心念念要报仇。如果自己的死能够消解她的心中怒气的话,也许父亲的罪孽就会有所减轻吧。
衷心的希望宋谷雨在杀了自己之后能够得到心中的平静。当然他也并不是要故意放水或者是毫无抵抗。他更希望的是同归于尽,但宋谷雨这些年来武功进益十分迅速。三年前吴万全尚不敢说自己绝对能赢,如今三年过去,吴万全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打赢这个已经濒临疯狂的女人。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宋谷雨突然开口道:“你说我武功平平,脾气不小。江湖上早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吴万全楞了一下,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一个狂妄之徒的狂放之言。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忘了没了边儿了,宋谷雨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那大概是好几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的吴少庄主还不是尚阳堡堡主,还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天真的天赋少侠。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一字一句的说给你的妹妹,吴婉儿听的。”
吴万全愣了愣,也许有吧,想想几年之前自己豪情万丈,目中无人的模样,这种话也确实能够说的出口。
“若是圣女因此而心怀不满,那么在下愿意道歉,”吴万全真诚的说道:“当年我年少轻狂,不知轻重,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对圣女的侮辱,即便是往前数几年,我与圣女的武功也该是不相上下。而绝不是像我口中所说的那种——实在太过狂放了。”
宋谷雨摇摇头,“我并不是在追究你当年说的话。如今想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只不过我今天想让你知道。我宋谷雨在武学上的天分,并不比你吴少庄主差多少。”
说罢将手中的长鞭一甩,凭空抛了出去,那鞭子在空中如一条蛇一般打着旋儿,直扑着吴万年而去,吴万年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银鞭,缠在手腕上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宋谷雨抬手去了易容的阿古拓丢过来的长刀。
吴万年震惊之中站起身来,就要当场喝止。然而宋谷雨稳稳的拔出刀,丢开刀鞘,刀尖沉沉的垂在地上,衬着她娇小的身形格外柔弱。
“你用刀,我也用刀。”
吴万全眼皮狂跳,“圣女何出此言?圣女本就是用鞭子的,如何能在战场上改兵器,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宋谷雨哈哈大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也是会用刀的。”
吴万全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个从来不用刀的人突然间说自己会用,不是疯了就是还没睡醒。
“擂台之上,生死有命。圣女可想好了,但凡有差池便是后悔莫及。”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给你送过去。”宋谷雨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你我二人的恩怨,必须要用生死来解决,这一点你也是知晓的吧。”
吴万全眉头紧皱,并不抽刀,“还请声圣女慎重的考虑这件事情。”
“你若是没胆,就干脆掏出刀来痛快自杀,不要在这里耽误我时间。”
说罢,直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