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以前见过。”吴万全何等聪明,立刻抓住破绽,“你绝不是祁康安。”
吴万年笑道:“我从来没说我是祁康安。我不是任何人,我早该死去,却几次三番的从地狱爬回。一次又一次,看来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否则就连地府都不愿收我。”
“胡说八道,装神弄鬼。”吴万全深吸一口气,“我且不管你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明家的事情与柳家镖局没有任何关系,人宫的事情也与我父母没有任何干系。虽然他们当年是结拜的兄弟,但是当年我父亲人微言轻,根本不足以撼动江湖人的作为,这么多年以来,我父亲一直为此十分后悔,他也想过要补救。只是可惜人死如灯灭,人宫如今已经落寞,他有什么办法?你既然能问出这种话来,可见与人宫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你问多少遍,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一样:不知道。”
赤面笑魔没说什么,吴万全心中却惊如擂鼓,只觉得嗓子发哑,喉咙干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张红色的面具,猜测面具背后人的表情,吴万全额头冒出了冷汗,可他自己仿佛无知无觉,依然执着的盯着这张红色的脸。
吴万年动了动,吴万全却下意识地想要摸兵器,继而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手无寸铁什么也做不了,而吴家庄一片狼藉,他有理由怀疑是这个赤面笑魔带人将吴家庄搞成这幅德行。
“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诚实以告,但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母亲。她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不问世事,只打理这小小的山庄。即便是当年人宫覆灭之时,她也不过是一介妇人,所能做的实在有限。你若还是个好汉,就不要抓着我母亲不放,有什么仇怨,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我替她受过。”
“既然少庄主否认,那么我就继续查下去。不过也请少庄主谨记,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这个做伪证的人找出来。”
“找出来又能如何,那都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真相到底怎么样重要吗?”吴万全忍不住道:“人宫已经是这样了,即便你找到了当初的凶手,即便你查清了当时的真相,又能挽回什么呢?如果你只是想杀了我们父子泄愤的话,那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来吧,动手吧,我手里什么兵刃都没有,绝不反抗。但无论如何,请你一定不要伤害我母……”
“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少庄主还想再庄内逗留些时日,那可以安心住下,我会派人守护你的安全。”吴万年转身就走,却被拉住手臂。
“我母亲……”
“我来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虞夫人。不过几个尚阳堡的人在反抗罢了,你们吴家庄并不是我清空的,而且我再次重申一遍,会有人把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吴万全楞在当场,手中的人挣脱开来,飞身离去。吴万全依然傻乎乎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吴家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还有之前,吴万全一步一个脚印的丈量了整个庄园,除了几个低等仆役外,什么都没有。
吴万全垂头丧气的转回别院,独自一人躺在了软乎乎的床榻之上。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直勾勾的盯着屋顶,余光一闪,只觉得房梁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瞬间。
他猛然起身,仔细看去,是一只小小的蝙蝠,那蝙蝠倒挂在梁下赤红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死物,可是当他手脚挪动的时候,那蝙蝠的眼睛又会随着他的脚步来回转动。
吴万全并不知道这蝙蝠是什么品种,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只是它的模样实在诡异,吴万全飞身跳上横梁想要抓它。可是那蝙蝠十分灵敏,转身离去,一人一蝙蝠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追逐许久,终于那蝙蝠似乎飞累了,停在了床幔旁一个狭小的缝隙之中。
吴万全刚想伸手去探,却感觉到了一阵热乎乎的呼吸。
他惊讶的向后一跳,仔细眯起眼睛去看,少许过后,一个黑影慢慢的从那狭小的缝隙当中蠕动出来,吴万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大活人竟然会从这么狭小的地方挪出来,而且之前他完全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床头边儿上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张三。
当初辉月进门之后没有发现人,只搜了床底和衣柜这种普通人能够藏得下的地方,却偏偏漏掉了一点:张三此人武功不行,但旁门左道十分精通,他不但深谙龟息之术,甚至还懂得缩骨功。缩骨一道必须要从幼年练起,非一日之功。张三当年跟着他的师傅修得了这身本领,并且无数次在乱斗之中逃得一线生机。
在他确定辉月是敌非友来者不善之后,便耍了个小小的计谋,然后趁机躲在了这狭小的缝隙之中。辉月果然搜寻不得弃之而去,张三本想就此逃脱,却没想吴家庄依旧人来人往,防控十分严密,他又不通轻功,无论如何也会露出痕迹,所以只能每天可怜巴巴的把自己关在这个空房间里,只要没有人进来他就能争得片刻的安宁,吃点东西好好的在床上休息一下。可一但有人进屋,他就只能故技重施缩进缝隙当中。
因为活动范围只限于厨房和这个房间,所以他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身上唯一带着的血蝙蝠却因为过于年幼而不能送信,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生生把自己熬吧成了个胡子拉碴的大叔,邋遢得不行,还一脸的憔悴。
吴万全惊道:“你是何人?”
张三有气无力,“江、江湖百晓生……”
吴万全立刻扑上来紧紧抓住他不放,“你,你知道我母亲现在在哪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