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灯光站着,懂吗?……”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抗议似地大喊着,“别妨碍证人,他妈的。这儿每次有人问个合理的问题,你就暴跳如雷。哼……”H·M·不满地哼了一声,转回身去,温柔地望着凯瑟琳·博亨,轻声对她说,“喂,听我说!……你是一个美丽的仙女,要不是就杀了我吧!……”

    马斯特斯让过一边,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笨拙地走上去,阴暗的脸上,露出真诚的仰慕之情。詹姆斯·本涅特现在注意到,他穿着一件巨大的外套,毛皮衣领有虫蛀的痕迹,口袋里装满圣诞包裹,全用俗丽的丝带绑起来。

    “哦,你也在这?”看到詹姆斯·本涅特,从男爵的表情变了,“你似乎尽提一些旁枝末节,孩子,而现在你所想的全部事情,只是要我去帮你处理它……”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不满地哼了一声,“现在,现在……没必要烦心,博亨小姐。只需等到这老头儿归位,开始工作。关键问题是,马斯特斯那儿没有什么策略。大家坐下,坐舒适一点。”

    “我突然想起来……”马斯特斯说,“那个……见鬼,你怎么了,波特?……”

    马斯特斯警长突然变得神经质起来,但是,他这是有理由的。波特警官回到房间的时候,并非故意把门撞得砰砰响,但沉闷撞击的回声,沿着拱顶穿过了图书馆,此刻火正要熄灭。

    “抱歉,先生,”波特重重地说,“请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马斯特斯问,有好一会儿,他似乎无法站立,“不会还有……”

    “我不知道,先生!……外面有记者,几十个记者。”波特警官很无奈地摇着头,“其中有一个我以为也是记者的家伙,突然发疯了;只有他疯了还是什么的,先生。他说是他杀了玛莎·泰特,或者类似的话……”

    “什么?”马斯特斯飕地跳了起来,吃惊地瞪圆了两只眼睛。

    “是啊,先生。他说自己给她送了一盒毒巧克力。他的名字是埃默里,先生——提姆·埃默里。”

    第13章瑟茜①之夫

    ①瑟茜(Circe),希腊抻话中的女巫,有把人变成猪猪的法术。

    一抹悠长而带着满足的咕哝声,从炉角那里突然传来。

    “啊哈!……”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已经熄灭的烟斗大声说,“现在我们搞定了。我一直在等待这个,马斯特斯。是啊,我宁可认为是他干的。让他进来,波特……”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大声说,“我说,孩子,你最好先出去,挡住那帮新闻记者,直到我去看看那个水榭为止。”

    “你的意思是,亨利爵士!……”马斯特斯说,“是这个男人——可他是谁啊?……我记得听过这个名字——杀了玛莎·泰特,还……”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笨蛋。哦,正好相反,恐怕正相反。我能想到两、三个人,永远不会去杀害玛莎·泰特,他就是其中之一。他送她毒巧克力,是的,但是,却不是想让她吃下去。他知道她从不吃巧克力。你看,孩子,把毒巧克力送给一个大伙都知道,不碰甜食的人,我想这相当有趣。他从来都不想杀任何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冷笑着,摇晃着他的大秃脑袋,“盒子里只有两块巧克力下了毒,却都没有放到致死的剂量。这可怜的笨蛋。甚至挺有良心,盒子递给他之后,他弄碎了其中一块。让别人不去吃,然后自己吞下另一块。呵呵。你很快就明白了,马斯特斯……把他带到这儿来。”

    他们过几分钟,就把提姆·埃默里带进来了。如果说詹姆斯·本涅特在两天前,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不眠不休、愤懑不满——由下拉的嘴巴、棱角分明的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充分表现出来——则他现在看起来病恢恹的,不大像因为吞了半格令士的宁,引起的身体疾病。他的脸色蜡黄,你甚至能看到颧骨凸出;如此死气沉沉的面容,加上沙质头发明显分叉,看起来就像假发。他身穿一件驼毛大衣,上面沾着雪融后的斑斑水渍,他正用手指,把帽子转动着甩来甩去。他们听到他吹起了口哨,如腺状肿般呼吸着。

    ①grain,洋毛子用的重量单位,1格令=0.065克。

    “谁……谁是这儿负责的侦察官?”他像青蛙一般呱呱叫道。

    马斯特斯推出一张椅子给他,然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身体往前一倾。

    “很简单,”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咕哝道,“喂,孩子,冲进这里把糖果盒的事,说得人尽皆知,这是什么鬼主意啊?你他妈的想被扔出去吗?”

    “只有这样,这群笨蛋才会放我进来,”提姆·埃默里嘶声说,“他们以为我是记者,也想偷偷地溜进来。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区别?介意让我喝点东西吗?”他摸索着内口袋。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端详着他:“你这小小的新闻广播员,总想爆出巧克力盒的事情,想得这事都腐烂发酸了吧,不是吗?”

    “啊!……”提姆·埃默里吃惊地说,他的手拉直了,“我没有说!……”

    “好吧,现在,你还是说了为好。别当个傻瓜。玛莎·泰特已经严禁你,跟新闻媒体透露她的行踪,也不得宣扬她的逸事。那就是你一直在抱怨的。所以,你认为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就算泄漏一点儿玛莎·泰特的消息出去,只要没有危及她、或者其他人的性命,玛莎·泰特也管不着。你打算指证那盒巧克力下了毒,而且,只有卡尔·雷格比你先拿到。报纸上会有一条轰动的大新闻——‘试图谋杀玛莎·泰特’,很好的宣传手段,嘿?……把盒子交给药剂师,查出被下了毒。约翰·博亨坚持让每个人都吃一块,你宛然成了英雄……呸!”【贺氏藏书·ll841123精校】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从眼镜后面,酸溜溜地看着他。他鼓着脸颊吹气,发出一阵噪音,然后,转头看向詹姆斯·本涅特。

    “你开始明白,昨天在办公室里,我为什么告诉你,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泰特小姐也没有危险,嘿?她不会有的——如果只有这个埃默里在捣鬼的话。但事实不是,还有一个人,确实打算要杀死她……”

    “呵呵!……”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虚伪地模仿着,不带一丝欢喜,“干得好。从他精巧的鬼点子中,一家勤勉的报社,却只能得知士的宁的剂量,没能打破限制,获得捣鼓出一篇报道的满足感。因为我们明智的朋友卡尔·雷格先生,指出了他所忽视的一点,公开此事会引来警察调查,也许他们不会在合同期内,准时把玛莎·泰特放走,让她回到美国。很明智的朋友,雷格。”

    马斯特斯拾起笔记本,冷酷地点了点头。

    “还有房间,”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给警方作调查。我们不大喜欢这儿出现那种新闻报道。毕竟给别人送有毒的东西,会构成谋杀未遂。我敢说你知道这点,埃默里先生?”

    提姆·埃默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迷惑的神色。他做了一个含糊的动作,仿佛在拂开一只讨厌的苍蝇。

    “是啊,但是……哦,天哪!……”他激动地说,“这是个好故事。它……不论如何,那有什么区别?现在有别的事情,我说还有别的事情!……”

    “你知道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随口问道。

    “卡尔·雷格那小子打电话给我了,他喝得醉醺醺的。我可以——看看她吗?”

    提姆·埃默里说话的时候,身体不住地颤抖,空荡荡的眼神慢慢移向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他喝得醉醺醺的,说她在一个水榭中出事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提及一个大理石珠宝盒。那……那个可怜的笨蛋在哭——卡尔·雷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只要我们能带她过海,就能给她伦敦最好的珠宝盒。他说他们准备逮捕博亨先生,在这儿把他吊死,会么?……真是夸大其词。”

    他的言词彼此撞击,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但声音本身全无力道。提姆·埃默里用手指在椅子扶手处上下摩擦。有些想法正折磨着他,而正如他日常心思纠结之时一般,非将之付诸口舌不可,否则心境难以平息。

    “现在。我准备全盘招供啦,你们迟早会知道。如果博亨正如卡尔·雷格所说那样,杀了码莎·泰特,那就是我的错。因为我跟卡尼费斯特说……”提姆·埃默里顿了一下,作出解释,“昨天下午,我偷偷溜出医院,跟他说了。卡尔也是两天以前才发现的,他说那是制止演出的最好方法。好啊,我的意思是,他发现卡尼费斯特是他们的天使,因此……”他激动地打着手势。

    “放松一点,孩子。喝你的饮料吧!……”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昏昏欲睡地摆手道,“然后,我们好好整理一下线索。你告诉卡尼费斯特什么了?”

    “我说她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