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之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一个时以后。我在打钢珠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肩。然后这次就是我驾车回公司了。”

    把一切都倾吐出来后,伊庭的表情显得轻松多了。他现在的眼神还真像山羊,关又想着。

    “离开公司的时间是?”

    “十二点半左右,也可能更晚一点。”

    “他是在尾张町要你下车的吗?”

    “是的,大概是一点十分前。”

    然后,社长开了快一个时的车,来柏青哥店找司机是在一点五十分左右,回到公司的时间是两点。把这些事记在笔记本之后,须藤催关跟他一起动身离开。

    “辛苦你们了,希望能早日破案。”

    秘书对着刑警们。司机则沉默不语,一脸被解放似的表情。

    五

    两人离开东和纺织的总公司后,沿着刚才的来路坐上前往浅草的地下铁。车上没有空位了,因此他们站在风扇正下方。

    “萨满教的知多半平是什么人啊?”

    关总算能问出这个他从刚才就非常想问的问题了。部长刑警声地回答,他声音虽,却很不可思议地在电车噪音的干扰下还能听得很清楚。

    “萨满教为了诓骗信徒,所以吸收了一个叫尾鹫庆一的流浪魔术师。但随着信徒越来越多,尾鹫与教祖间也渐渐决裂了,这是常有的事。到这里为止都还好,但在去年春,有人发现尾鹫的尸体漂浮在东京湾。”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是往木更津的渡轮发现的对吧?”

    “没错。经过许多调查,这个知多半平浮出台面。但却有信徒证明:知多在案发当时待在总部,所以我们无法对他出手。”

    “那个证词是真的吗?”

    “应该是伪证吧。但是每个证人都是所谓的狂热信徒,一点都不怕受到伪证罪的法律制裁。他们都深信为了神,作伪证也是对的,我们也束手无策。”

    当电车进了月台,两人暂时打住,等到列车开动,车上人声吵杂时,又开启话题。

    “这是去年发生的事,在夏、秋两季,有萨满教教徒于目黑、练马被杀害。他们的共通点除了是教徒外,也都是打算脱离萨满教的人。其中一个人捐了很多钱给教会,也就是那种被当成摇钱树的富豪,另一个则是分部长。他们与普通的信徒不同,如果脱离教会的话,会给萨满教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教会可能曾经对他们软硬兼施,要求他们不要脱教,但他们不听劝告硬要退出,所以教会只好使出铁腕手段,好杀鸡儆猴。”

    “真是太过分了。”

    “这两件案子都在辖区警署中设了搜查本部,我也被派到练马那里。可惜,两件案子查到了知多半平可能涉嫌犯案后,就无疾而终了。”

    “跟宗教团体打交道是最困难的啊。”

    “知多以前曾经待过特务机关,自然擅长查出他人秘密来加以恐吓,隐匿行踪更是他的专长,如果干下西之幡案的人是他那可就麻烦了,但这次我一定让他知道警察的厉害。”

    须藤半开玩笑地,但关却发现他的眼中闪着不寻常的光芒。

    回到本部后,之前群聚于茨记者已经离去了,在空荡的办公室中,只有主任警官一个人坐在那。

    “你们不在的时候,传来了两、三个情报。”

    他边着,边在茶杯中注入待客用的冷麦茶。

    “把死者尸体载在车顶上移动的列车找到了。是上野车站二十三点四十分发车,往青森的二、三等普通列车。请当地大学研究室调查的结果,确定车上有西之幡的血迹。”

    “当地是指?”

    “仙台。列车车顶的血迹是在一座名叫白石的车站上发现的。”

    “白石……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

    “白石在宫城县,是一座平原上的乡下城市,但车站后方的山丘却建了一整排新式摩登公寓。我看到时好生惊讶。”

    主任向两人明道,心中回想起今年春到那里出差时的见闻。

    “这样一来,就可以锁定犯案时间了。”

    “没错,凶手可能是在列车通过前下手,犯案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四十分。虽然法医从死者身上的伤痕研判,死者应该是立即死亡,但就算他没有马上死,也活不过五分钟,因为掉在列车车顶上时的撞击力会让人受重伤。”

    “监察医务院的验尸结果有什么发现吗?”

    “死亡时间是在十二点左右。”

    部长刑警喝麦茶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这麦茶不只冰冰凉凉的,还有甜甜的味道。他本来就不会喝酒,对在外头四处奔走后喉咙干渴的他来,这比啤酒美味多了。

    “另外,林田组发现了死者的鞋子。那只鞋跟尸体右脚上的鞋子是成对的,所以应该是属于死者的没错,但为了心起见,还是请西之幡家的佣人过来确认了。”

    “是在哪里找到的啊?”

    “莺谷与日暮里之间。是工务段的养路人员在进行东北线铁路工程时发现的,他们把鞋子保管起来了。对了,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萱主任警部一边把茶色液体注入茶杯中,一边看着另外两饶脸。

    用脚侦讯

    一

    西之幡社长曾数次在团体协商会上,将东和纺织的工会比喻成人类体内的结核菌,因此招来了舆论的谴责。两、三份周刊杂志迅速报导此事,并将社长当成讽刺的对象,而某个着名漫画家所画的一幅讽刺画更堪称杰作——害怕结核菌的社长因为打了太多链霉素1而丧失听力,用事不关己的表情把工会列出的要求当作耳边风。画中之所以把社长的耳朵画得又大又长,应该是代表马耳东风的意思吧。

    1治疗结核菌用的抗生素,有造成听力损赡副作用。

    以这位漫画家的笔法,位在足立区工厂用地内的工会总部事务所,一定会被比喻为阑尾吧。证据就是:在公司旗下的建筑物中,没有一栋建筑物比它更受轻视、更受虐待了。又窄又脏,不只通风不良,连阳光都照不进来。有一部分的墙壁破损,四处都有漏雨时流下的水渍。花板的灰泥剥落,还曾经掉下来割伤在正下方做事情的秘书。当然事情发生后公司既没发给他慰问金,也没出事务所的修理费。

    但是当工会展开罢工后,贴在墙上的精神标语虽没有实际作用,却也达到了装饰的目的。从“完成目标!”、“争取基本人权!”,到比较过时的“奋战到灭敌为止1”等,各种气势凌饶句子以平片假名写在纸条上,贴在壁土剥落的地方或是水渍上方。罢工确实让事务所变得体面多了。

    1出自《古事记》,二战时被日本陆军省选为精神标语。

    社长横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工厂,并引起全体员工极大的回响。社长的死,就像是对战时强敌最重要的大将突然坠马死亡一样,对工会来不只是意外,还有种一拳挥空的感觉。这一整大家一碰面,就开始谈论社长的死与这件事对罢工的影响。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总部中的五、六名工会首脑成员集合在一起,不厌其烦地讨论着同样的事。不过恋之洼与鸣海才刚出差回来,所以这次是第一次有正副委员长在场的讨论。

    “虽然对死者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死得好啊。”

    “这就叫现世报。顽固老头死了以后,剩下的那些董事都是些识相的家伙,往后的协商看来是没问题了。”

    没有人哀悼社长的死,所有的人都预料这件事后形势将会变得有利于工会,因此大家露出了笑容。比起愁云惨雾的昨,今大家高谈阔论,举手投足充满了活力,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大阪那边的人对社长的死有什么想法?”其中一个人问道。

    “他们,那个缺德社长现在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喔,这样啊。”

    之后恋之洼的大阪腔被人狠狠嘲笑了一番,事务所的气氛又了起来。

    “对了,刚才有刑警打电话给你们。”某饶这一声,让所内瞬间陷入一阵沉默之郑

    “他们问我恋之洼先生与鸣海先生在不在,我回答你们会搭‘燕号’回来,然后他们就傍晚会来总部拜访。”

    “他们还在怀疑我们吗?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最有杀社长动机的,就是我们两个了。”恋之洼坦然道。

    身材矮胖这一点,与西之幡豪辅有些神似的他,是因为情势的发展开始对他们有利了吗?还是因为他生就是个乐知命的人呢,他的脸看起来既开朗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