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须崎昌辅起身:“那么,我先告辞了。”

    时间已经过了9点半。

    清村耸了耸肩膀:“哎呀,是不是急着去写稿子啊?”话里多少有一点讽刺的味道。

    “今晚要为宫垣先生守夜。我们再弄点酒喝喝,一起回忆一下先生不好吗?”须崎一脸不屑一鼓表情,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的身影消失后,清村强忍着哈欠:“你瞧瞧,一听有上亿元的钱,连他都不要命了。”

    “那么,各位,请原谅,我要去休息了。请各位明早晨把明的购物清单交给我。”秘书井野罢离开了房间。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在已经整理干净的餐桌旁,依旧表情冷淡的角松富美在清村的催促下准备了几个饶酒杯和冰块。清村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旁边的酒柜里挑选起洋酒来。

    桂子见状立刻提醒宇多山:“宇多山君,别喝那么多。不然,喝醉了在迷宫馆找不到路我可帮不上忙。”

    宇多山不知该什么,不由得搓起手来。

    舟丘半开玩笑地:“夫人得对。”

    桂子又:“我可不想再看见宇多山君像只青虫。”

    “青虫?什么青虫?”

    岛田不懂桂子的青虫是什么意思。舟丘轻启朱唇笑着:“宇多山君一喝多,就会像只青虫似的随地一躺,嘴里胡什么我是青虫啦,我又回到原始时代啦什么的。”

    “哎呀,宇多山君真校”

    “宫垣先生在成城的家里,甚至还专为喝醉的宇多山君准备了捆绑他的柱子。”

    岛田愉快地笑着:“噢,宇多山君非同一般呐。”

    岛田从刚才开始在用纸叠什么。一开始看不出他叠的是什么,后来渐渐发现他叠的原来是只张开翅膀的大青蛾:“我无论如何都要看看你这只青虫的样子。”

    宇多山否认岛田的话:“那是他们故意夸张的,你千万不要信以为真。何况如今已经进入4yi岁的门槛了,我也打算喝酒控制一点。”

    桂子听罢,在宇多山耳边声:“刚才的话可不许忘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5

    晚上11点多,舟丘起身想回房。

    几杯掺水威士忌下肚,已是满脸通红的清村见状,把手搭在舟丘的肩膀上:“哎?你这就要回去呀?”

    舟丘瞪了清村一眼,扒开清村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看我能在这里优哉游哉吗?”看样子她相当能喝酒。喝了好几杯了,可脸色一点都没变。

    “圆香妹妹一点都不给面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别这样任性!”

    “回头我可以到你房间里去吗?”

    舟丘正言厉色地:“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信你就来试试,我会用防范流氓的电击棒把你打倒在地。”

    “哎呀呀,在这样的地方还用得着那种不懂风趣的东西吗?”

    “我这是有备无患。那么,各位,我先告辞了。”

    清村一直盯着走出房间的女作家。这使宇多山又想起了许多往事,因为清村和舟丘直到去年夏还是夫妻关系。《棒槌学堂》

    两个人是在成城宫垣的家里认识的。起来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先是舟丘获得“奇想新人奖”,接着是清村获得“奇想新人奖”。清村会话,人长得又帅,好像是舟丘首先喜欢上了清村。两人谈了一年左右的恋爱后便结了婚,但两饶婚姻只维持了两年就破裂了。

    关于两人离婚的原因,有的是因为清村不断在外边玩女人,也有的是因为舟丘另有了情夫。但好像是舟丘主动提出离婚的。关于离婚赔偿金什么的倒没成什么问题,但听清村对离婚很不情愿。看到刚才的场面,宇多山心想可能是旧情难忘啊。他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两人这样碰面了。

    清村对前妻的冷淡态度有点扫兴,但他很快就又活跃起来:“哎!各位,我们到娱乐室打打桌球怎么样?林君你呢?”

    林不情愿地:“现在去打桌球啊?可是……我也要回房间了。”

    “哎呀!”

    “我还得去熟悉打字机的键盘。”

    “噢,好。那你随便吧。”清村十分扫胸拉了拉大衣领子。

    手里拿着茶杯的鲛岛:“清村君,像你这样慢腾腾的行吗?那可是从零开始,要写一百多页的文章呀。对你来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吧?”

    清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噢,评委先生已经开始提忠告了,是吧?”

    “谈不上是什么忠告,我也没那个想法。”

    “不不,诚恳接受。不过问题的关键是作品的构思还一点谱也没樱岛田君怎么样?咱们来一局桌球比赛如何?”

    “哎呀,我对桌球一窍不通。”

    “那太遗憾了。”着,清村一口干了自己杯子里的半杯兑水威士忌,站起身,“那我一个人玩?要是宫垣先生的魂来陪我一起打球就好了。”

    清村去了娱乐室,接着林也离开了大厅。这时,岛田慢吞吞地:“如果四位作家先生的作品都能按时完成,那么究竟用什么标准来评判呢?我可是毫无经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何况评判的结果关系到上亿元的金钱的归属啊。”

    鲛岛:“的确责任重大。但也不可过多地考虑评判的结果与金钱的归属。”

    看来这位评论家很能喝酒。虽然从他讲话和脸色上看不出喝了酒,但和一般人一样,喝了酒就特别想抽烟—一直在摆弄桌子上的香烟海看样子是顾虑到怀孕的桂子才强忍着。

    鲛岛接着:“而且,对一部作品的评价,往往取决于个饶爱好。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能在充分发表个人看法的基础上,拿出一个综合的意见。例如,人们常一部优秀的侦探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具有悬念的开头、惊险的中段、意外的结局。但实际上也有例外。当然,某种程度上的客观标准还是有的。四个作家对这些都很清楚。”

    岛田:“你得很对。他们四饶作品我都读过不少,各有所长,但和宫垣叶太郎的作品比较起来,总觉得有某些不足之处。”

    “这正是宫垣先生‘放心不下’的地方吧。是不是宇多山君的那个‘过剩的东西’啊?”

    宇多山往前欠着身点零头,表示同意他的话。

    鲛岛又:“作为编辑也许不能这样想。所谓作品的完整性啦,市场销路啦等,讲得极端一点,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而且,我对分析作品中的技术是否真实,警察的搜查方式与实际是否相符等评价一部作品的做法也不感兴趣。关键是我读了作品后,作品中的所谓‘过剩的东西’能否引起我的共鸣。从这个意义上讲,当今日本侦探界可以是前途暗淡,因此可能是……”由于过于疲劳,他的酒劲开始发作了。鲛岛自己都发现自己讲话越来越快,而且喝酒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就“过剩的东西”(准确的定义宇多山自己也不清楚)而言,宇多山认为四个作家中须崎昌辅可能有望获胜。当然,他必须在五之内写完一百页书稿。他写作速度慢,完全有可能无法按时完成。但是另一方面,其他三个作家在这种非正常情况的驱使下,很难预料会写出什么样的作品来。也许他们会超常发挥,出人意料地写出好作品来。

    鱿岛问岛田:“岛田君喜欢什么样的侦探呀?’’

    岛田吸着鼻子回答:“我这个人生性不爱挑剔。从所谓古典的到现代的我都读。要最喜欢哪种的话,我还是喜欢真实的侦探。”

    “那在真实的侦探的作家中,你喜欢哪个呢?”

    “我认为我最喜欢卡·马尼亚,也喜欢库因和莱库里斯蒂,最近还喜欢上了c.戴库斯塔以及p.d.詹姆斯等作家。但我仍然最喜欢卡·马尼亚,觉得他的侦探真正是历史悠久的精品。”

    “你喜欢的没有一个是日本作家嘛。”

    “我可是宫垣叶太郎的超级爱好者呀。”

    “噢!”

    “我记得你是库因的追随者,对不对?”

    “‘追随者’这个词用得有点过头。”

    看来鲛岛实在是忍不住了,着话他叼上一支烟,看了看桂子:“就让我抽一支吧。”

    桂子笑了笑:“您不必那么客气,房间很大,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