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了剑神叶霜并非像传闻中那般有过无数风流韵事,张清秋心里无疑是有些失落的。但正如叶霜之表象,只要你见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人高马大但是颇为邋遢、胡子拉碴的汉子,就知道此人跟爱情无缘了。那张算不上多么出众的脸并不吸引人,浑身上下也无高光之处。就连他的眼睛也不似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些剑客们般神采奕奕,像是一个没有睡醒的醉汉的眼神,浑浊且阴郁,教人看一眼都觉得备受折磨,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才好。
张清秋虽然不以貌取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闪光点可以吸引来爱情。倒是他颇为苦恼的眉宇,还有那微微下垂的嘴角,倒是会教人以为他是个扫把星,一个命运坎坷的倒霉鬼。
一个大名鼎鼎的剑神,竟然和爱情无缘,这若是教那些对他的传说颇为着迷的人得知,只怕会觉得讶异,毕竟人们总认为一个强者身边似乎总不会缺爱慕者。
可叶霜恰恰相反,他对很多事物表现得极为淡漠,永远像是一个醒不过来的醉汉般懒散,并且一贫如洗,能活得下去全靠别人慷慨解囊。
不过,好在剑神他脾气还算好,实际运气也没面孔所示的那般差,起码有了张清秋作陪,他的运势有了难得的回暖的迹象。
在他们相处的半年内,叶霜运气极佳地碰到了一些霉事,包括但不限于掉进河里啦、不断走入死胡同啦、被疯狗追着咬啊之类的糗事。
正如此刻,他们对面的那两个张清秋极不愿意见到的人。天大地大,却偏偏又让张清秋遇到了夏言灼,还有他的姐姐。
张清秋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是叶霜的霉运招在到了自己头上,还是自己流年不利,也开始倒霉了。
夏言灼见了张清秋和叶霜,便主动招呼道:“欸?你们不是那个谁么……我们见过的……”
张清秋捂着脸,闷闷道:“啊……是这样……见过的……”
叶霜依旧醉醺醺的,像是没睡醒般打了个哈欠,说道:“夏姑娘啊……”
夏言灼笑道:“之前过于仓促,没有细问二人的身份,原来叶霜前辈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神,而神榜这位小公子就是近来名噪一时的少年丹师。”
“剑神?少年丹师?”她身旁的姑娘笑吟吟地侧目而视,“看不出来,能在这里碰到响当当的二位,实在是晚辈三生有幸啊……”
听那姑娘语待讥诮,张清秋也不看她,只是装作没看见似的,懒散地瞧着街道边的店铺,全然不顾姐姐的嗔怒和夏姑娘的好奇。
“真是没趣的人!”长孙珏对夏言灼说道,“我弟弟怕是嫁不出去了。”
张清秋顿时恼火道:“嘿,我为什么要嫁人?在下早已经心许仙途,不再过问凡尘俗世,哪还在乎这些?”
长孙珏揪着张清秋的耳朵,一边发狠一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也不多瞧瞧夏姑娘?长得很好看的,而且性格也不错!”
张清秋没好气道:“瞧什么?瞧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呆头鹅么?”
夏言灼并不气恼,似乎生气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只是疑惑而笑,“呆头鹅是说我么?”
长孙珏对着张清秋的脑门就是一击板栗,直把张清秋敲得七荤八素,嗔怪道:“你这小混球,有这么说一位姑娘的么?”
长孙珏转而对叶霜一笑,“真的不好意思,教剑神前辈看了自家笑话。”
叶霜苦笑道:“不会……不会……”
他转而疑道:“欸?这位……”
长孙珏诧异地瞧着面前这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心想:“这就是剑神么?果然异于常人,就连脑回路也比别人慢了半拍!”
她苦笑两声,说道:“是的,这混小子就是我弟弟了。”
叶霜挠了挠脑袋,将本就乱糟糟的长发挠得更似草窝,茫然道:“啊……原来如此……”
百闻不如一见,但见了多半是要后悔的,不如留个念想。恐怕,若是其他听闻了剑神传说的姑娘们得知剑神竟是这般不起眼的邋遢汉子,不知道有多少要失恋呢。
就这么着,他们四人碰面了,并且长孙珏缠着张清秋要陪她们逛街,叶霜永远都是酒醒未醒的模样,也就迷瞪瞪地打着哈欠跟在她们身后了。至于张清秋呢,他抱着双臂,颇为苦恼地将目光落向别处,尽量不看到夏言灼那张傻里傻气的脸。
长孙珏似乎有意唆使他们,给夏姑娘还有张公子留有空间,而主动去跟叶霜攀谈,交流起了剑术。
“喂,小呆瓜,身边就有一个大美人呢,你就这么厌恶女人?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张清秋想着姐姐刚才说的话,麻木不仁地瞧向离自己不远的姑娘,却发现她也在看他。二人视线这么一触,反倒是张清秋先尴尬了,赶忙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暗暗叹了口气。
“这人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张清秋暗自腹诽道,“不知此非礼乎?”
他冷哼一声,傲气满满地想:“蛮夷之地,果然盛产呆瓜……”
这时候,夏言灼冷不丁开口了,直把张清秋吓了一跳。
“我们那边的确实盛产瓜果,但没有你想的那什么呆瓜,只有甜瓜。”夏言灼说道。
张清秋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下,他终于正眼看那姑娘了,尽管是猜忌和鄙夷。
“你能读心?”他狐疑道。
夏言灼笑道:“不能。”
张清秋诧异道:“那你……怎么……”
夏言灼说道:“你太好理解了。”
“什么?!”
夏言灼接着道:“你无法将自己的心事很好藏起来,会情不自禁地写在脸上,所以他人能一眼看穿你,而你却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装得很好。”
张清秋失笑一声,冷冷道:“你向来是这么心直口快么?”
夏言灼摇摇头,莞尔一笑,像是夏天熟透了的甜瓜,浑身上下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不,我只对藏不了心事的人,才会这样。你长得很直白,所以我同样这么对你,无须隐瞒。”
张清秋恨透了她。